步床的帷幔半掩着,柳玉簪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半靠在床头,大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暗夜里的孤狼,锐利、警惕,充满了审视。
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
大概柳家送来的“替罪羊”,比他想象中要顺眼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萧绝的声音依旧沙哑,听不出情绪。
“回将军,妾名柳玉簪。”
“柳玉簪……”萧绝似乎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名字倒是不俗。
可惜了,跟错了主子,投错了门。”
柳玉簪垂下眼帘:“命运弄人,非妾身所能选择。”
“哼,命运?”
萧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在本将军这里,没有命运,只有选择。
你刚才选择了以死相逼,暂时保住了你的小命。
接下来,你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你能在我这将军府活多久。”
柳玉簪心中一凛。
“桌上有伤药,自己处理一下。”
萧绝说完这句,便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试探从未发生过。
柳玉簪默默走到桌边,果然看到一个白玉小瓶。
拔开塞子,一股清凉的药香传来。
她认得,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她没有矫情,卷起袖子,小心地给手腕上那道浅浅的伤口上了药,又用干净的手帕简单包扎了一下。
至于额头,她只是用帕子沾了些清水,轻轻擦拭掉残留的茶渍。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难道她要……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萧绝再次睁开眼,语气带着不耐烦:“床边的软榻,自己去睡。
别弄出声音吵到我。”
柳玉簪如蒙大赦,走到床尾不远处的软榻边。
软榻上铺着锦被,看起来还算干净。
她和衣躺下,盖上被子,尽量蜷缩起身体,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夜,柳玉簪几乎没有合眼。
她能清晰地听到隔着几步之遥的拔步床上传来的呼吸声。
那呼吸声时而平稳,时而急促,偶尔还夹杂着压抑的、极轻的痛楚呻吟。
凭着她多年浸淫医道的经验,她几乎可以断定,萧绝的伤势,绝非“毁容残疾”那么简单。
他的呼吸不畅,隐忍的呻吟,更像是内腑受损,或是中了某种慢性毒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