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赔钱货!
生个儿子都保不住!”
婆婆尖利的咒骂混着雷声在耳边炸开,“丽丽最近整天想吃酸的,过几个月她一定能给我们家生个大胖小子!”
我身下黏稠的血液浸透了粗布床单,在我闭上双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开产房门,向我奔来。
那是顾明城。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二十岁雨夜被继兄按在草垛时,是他在晒谷场外故意打翻煤油灯;怀大女儿时险些被婆婆推下井,是他路过及时制止;就连此刻,在我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是唯一感到难过的人。
而我再睁眼时,霉味混着土腥气钻入鼻腔。
窗外闷雷滚动,草垛的秸秆扎着后背,王建军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颈侧。
“晚秋,别怕!
让哥好好疼疼你!”
王建军的手粗鲁地扯着我的粗布衫。
我重生了?
在1983年这个通往地狱的雨夜!
我摸到草垛角落的镰刀,在他撕扯我腰带时,毫不犹豫地划向那张油腻的脸。
惨叫声惊动了屋外的母亲。
我握着滴血的镰刀夺门而出,赤脚踏进暴雨中的泥泞。
身后传来母亲气急败坏的咒骂“死丫头!
别跑!
收了王家三千块彩礼,你跑了我们拿什么给你弟盖房!”
雨水模糊了视线,我记得晒谷场西侧有个废弃的渔船。
湿透的的确良衬衫贴在身上,我拼了命地往前跑,逃离身后的深渊。
拐过村口老榕树时,汽车急刹声响起,一道车灯直直照着我。
我侧头用手挡住光线,车窗摇下的瞬间,我撞进一双深海般的眼睛,是顾明城。
是了,前世听说他这日刚从北边谈生意回来。
“快上车!”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
我望着后视镜里追来的手电筒光亮,说道:“去码头,现在。”
当发动机的轰鸣盖过雨声时,后视镜里王建军举着柴刀的身影越来越小。
02改革春风正吹满地,属于林晚秋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我攥着从顾明城那里借来的五十块钱,站在渔港咸腥的海风里。
远处码头飘来邓丽君甜美的歌声,混着渔船鸣笛声撞进耳朵。
“同志,带鱼要不要?”
我拦住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掀开木桶上盖的湿布,笑道:“今早刚捞上来的,比水产公司便宜三成。”
男人狐疑地打量我打着补丁的裤脚,我抓起一条银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