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推开家门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指向十一点，玄关处一片漆黑。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着开关，往常这个时候，总会有一盏昏黄的壁灯为他亮着。
“啪”的一声，刺目的白光瞬间充满客厅。
周宴眯起眼睛，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沙发。
厨房里没有熟悉的饭菜香，整个房子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嗡鸣。
那个女人竟然不在家。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又猛地清醒过来。
这样急切的语气，倒像是他在意她似的。
长按，撤回。
周宴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她能去哪儿？
一个父母早亡的孤女，在这个城市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
肯定是今天没去雯雯的颁奖典礼，耍性子带孩子出去住了。
“想让我低头？”
周宴扯松领带，窗户上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做梦”他抓起车钥匙，重重摔上门离去。
连续三天，手机通知栏始终没有那个熟悉的名字跳出来。
研究所的庆功宴上，周宴坐在主位，水晶吊灯的光刺得他眼眶发疼。
“要我说啊，你们都不如周教授热爱研究，看看人周教授，牺牲多大。”
李主任举着酒杯凑过来，酒气喷在他脸上，“放着周氏集团的继承权不要，就为了那个研究项目，跑去跟一个穷女人结婚，都多少年了...”旁边的中年男子殷勤地问道：“周教授项目还没研究完吗，这都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啊？”
周宴晃着杯中的褐色的酒液，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七年零四个月了”，他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年底就结束了。”
角落里新来的实习生欲言又止，最终在众人哄笑中低下头。
周宴看着那实习生的样子，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带顾安南去一个昂贵的餐厅吃饭时，顾安南一脸局促，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当时他只觉得顾安南廉价，那样的餐厅，他平时都不会多看一眼。
代驾把他送到楼下时已是凌晨三点。
电梯镜面映出他通红的眼睛。
推开门，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周宴踉跄着倒在沙发上。
“安南，给我煮完醒酒汤。”
回答他的却只有满屋的寂静，周宴这才想起来，那女人还在赌气。
“顾安南，你怎么还不回来”，周宴就这样呢喃着睡着了。
宿醉带来的头痛在清晨准时降临。
周宴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他望着空荡的客厅。
晨光中无数个相似的清晨浮现：顾安南踮脚给他系领带，雯雯在儿童餐椅上咯咯得笑，厨房里飘出小米粥的香气。
周宴晃了晃头，“你以为和我冷战搬出去住，我就会去求你回来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他拿起手机，和顾安南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了幼儿园活动通知那天。
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划向了另一个联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