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是被浸满油的咸鸭蛋黄,黏糊糊的挂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上,将阿乐的身影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了田埂尽头。
他慢吞吞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在土路上蹦跳了几下,最后“扑通”一声,滚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远处,谁家的烟囱冒着滚滚白烟,空气里飘着柴火味以及饭香,几声狗吠传来,又是谁家妈妈喊着孩子回家吃饭的吆喝声,将阿乐的肚子引起“咕咕”的叫声。
“阿乐,放学了还不回家,一个人磨蹭啥呢?”
坐在村门口小卖部聊天的王大婶发现了他,“你奶奶刚才还在找你呢!”
阿乐没吭声,只是低着头快速走过,书包带子松了,拖在屁股后面一甩一甩的。
“这孩子...”王大婶摇摇头,又继续投入到他们几人的八卦中,“听说了吗,昨天村尾那间老屋真闹鬼了,前天晚上突然有爆炸声传来,有人去看还有灯光,简直吓死个人咧...”转过最后一个大弯,阿乐看见了自己家那栋低矮的土胚房。
有好几片墙皮脱落的地方都露出了黄褐色的泥土,隐约还能看见几根禾草。
阿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子里,灶台上的火光映着奶奶佝偻的身影。
“回来啦?”
奶奶头也没回,用火钳拨弄着灶膛,“饭快好了,洗把手去吧。”
“嗯”阿乐回了一声,把书包丢在了早已掉漆的椅子上,一旁的圆桌摆着中午吃剩的咸菜以及半碗冷粥,一张卷了边,泛着黄的老照片被米粒粘在墙上——那是他爸妈唯一的合影。
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照片上陌生又熟悉的两张模糊笑脸。
照片上的爸爸穿着件天蓝色工装,妈妈扎着麻花辫,两人站在县城照相馆的背景板面前,笑得是那么拘谨。
那是他们南下打工前拍的,没想到竟成了最后一张照片。
“阿乐,来帮忙端回去。”
奶奶的声音从灶台传来。
今天的晚餐很简单,一盘炒青菜,一碗油渣炒鸡蛋。
奶奶把一大半的炒鸡蛋全部摊到阿乐碗里,自己只夹上一把青菜卷了卷油腻腻的碗边。
“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
奶奶问道,声音沙哑。
阿乐扒拉这碗里的饭粒,“还行。”
“有交到新朋友吗?”
阿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奶奶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