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看见烙铁时还要明亮。
“跟我走。”
他扯下外袍裹住她单薄身子,玉珏在腰间叮当作响,“当年没能护住赵氏满门,如今我若再让你死在这权谋之网里,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赵盾大夫?”
小棠望着他眼中从未有过的炽烈,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弩箭破空声——七支淬毒弩箭正对着他后心。
身体比思绪更快,她猛地推开公孙杵臼,袖中短刃连挥,却在第三支箭时被划破手腕。
血珠溅在他衣襟,他看见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石柱,而她眼中倒映的,是他从未见过的解脱笑意。
“您看,”她举着染血的短刃,“他们在我体内下了‘牵机引’,每次动情就会心痛如绞,所以这双腿,早就夹不死人了,只能夹着匕首,等着刺向最该保护的人。”
<公孙杵臼忽然想起教坊司的传言,说棠梨君待客从无差评,原是因为每个死在她床上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她的最爱。
他冲过去抱住即将倒下的身躯,闻到她发间混着的血腥与棠梨香,终于明白为何这三年来,各国刺客总能精准找到他的行踪——原来最危险的诱饵,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猎物。
“幼主在……洛水西岸的寒山寺。”
小棠抓住他的手腕,将半枚玄鸟符按进他掌心,“当年我被剜舌前,把他藏在了经箱夹层,您看他时,记得带块棠梨花帕,他总爱……”咳嗽声打断话语,血沫染红她下颌的朱砂痣,“别难过,我这样的身子,本就该烂在泥里,可您知道吗?
这十七年,我唯一没骗的人,就是您。”
晨光透过太庙窗棂,照在她逐渐冰冷的脸上。
公孙杵臼忽然想起初见时她鬓边的白梅,原来那是用蜡封的毒丸,随时准备服下以保秘密。
他摸到她腰间荷包,里面装着半片残破的竹简,是当年他教她识字时写的《柏舟》,墨迹间还有点点泪痕。
洛水晨雾中,传来隐约的钟声。
公孙杵臼抱起她的躯体,发现她足底纹着小小的玄鸟,与赵氏祖陵的图腾分毫不差。
原来她从未背叛,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在乱世中存活的保护色。
当他抱着她走向渡口时,船娘正在船头抹泪,而远处,晋国的斥候骑兵已扬起烟尘。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