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把碎瓷片拼好时,突然在背面刻了行小字:“煤巷的雪化了,是因为有个人总把我的手焐在他袖口。”
“我数过,”她忽然低头盯着他胸前的纽扣,“你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三十七次,每次都是我假装生气时偷偷替你缝的。”
红绳从她领口滑出,断口处新系了个蝴蝶结,“就像你数过我每天搬多少筐煤,被铁丝划了几道口子,却从来不说。”
输液管里的药水滴答作响,秦林忽然握住她未受伤的手,把碎瓷片塞进她掌心:“老胡在信里还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让你把愧疚活成了铠甲。”
他拇指擦过她掌心的薄茧,“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我护着你,不是因为他的嘱托,是因为——”话没说完,急诊室的门被撞开,穿皮夹克的男人举着份电报冲进来:“老胡在南方撑不住了,想见小敏最后一面。”
谢敏的手猛地收紧,碎瓷片划破刚愈合的伤口。
秦林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熄灭,像盏被雪浇灭的煤灯。
她低头系紧红绳,蝴蝶结在白炽灯下泛着刺目的红:“我就知道,这根绳子断了,总会有新的结把我们捆回原点。”
他望着她转身时帆布包上的铁丝别针,突然想起她在凤凰山说的那句话:“有些东西碎了才能看见里面的光。”
可此刻,他只看见她掌心的血滴在地上,像串未说完的省略号,把那句“我喜欢你”永远封在了雪地里。
9 绿皮车·煤烟里的纸条凌晨三点的绿皮车厢晃得人骨头散架,谢敏把帆布包抱在胸前,手指隔着布料摩挲碎瓷片。
车窗上的雾气凝成水珠,顺着玻璃滑成歪歪扭扭的线,像她昨晚在台灯下写的字——“秦林,袖口第三颗纽扣该缝了”。
“换票了!”列车员的手电光扫过她僵硬的脊背。
她低头时,瞥见邻座男人的棉鞋——是秦林常穿的那种胶底劳保鞋,鞋头沾着机械厂特有的铁屑。
硬座底下突然伸出只手,攥住她脚踝。
谢敏惊得差点叫出声,低头看见秦林从座位下钻出来,头发上粘着草籽,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车票——是站票,从煤城到南方要晃荡三十七个小时。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指尖戳他冰凉的手腕。
秦林咧嘴笑,呼出的白气混着煤烟味:“怕你路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