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浓烈的合欢花香熏得人作呕。
管家拨弄算盘珠子打断她未说完的话：“银杏损坏御赐之物，按规矩该全家发卖，夫人仁慈，不追究罪责，赏二十两银子发送……”4 坟前遗恨爹布满血丝的眼珠突然活泛起来，枯树枝似的手指攥住钱袋：“这孽障犯错连累全家，用草席裹了扔乱葬岗便罢，哪还配下葬？
这钱不如留着我吃酒，也算她尽孝了。”
娘尖叫着扑上去撕扯：“宝哥儿开蒙的束脩还差三两！”
新进门的小娘扯住钱袋另一头，桃红夹袄的盘扣崩开两颗：“老爷答应给我裁云锦冬衣的！”
“反了天了！”
管家的暴喝惊得众人噤声：“夫人赏的发送银也敢贪？”
管家劈手夺过钱袋，算盘珠子撞得爹手背青紫。
两个杂役抬来薄棺，柏木香气冲淡了井台的腥气。
绿柳缩在廊柱后头，桃红裙裾沾了香灰，像被火燎过的纸人。
“起灵——”纸钱混着细雨打在棺盖上，我见爹假意拭泪，粗粝的指腹悄悄勾开小弟颈间的银锁扣。
那锁片坠进他袖袋时，碰着了他昨日偷藏的银角子，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管家往坟头撒了把陈米，米粒滚过歪斜的“杏”字，沾着香灰像未落尽的泪。
我把煨熟的红薯埋在碑前，焦糖混着雨水渗进黄土。
棺木入土时，娘突然扑到棺木上，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抠进柏木纹路里：“我的儿啊——”此刻她看起来倒是真的伤心，但等小弟也跟着哀嚎起来，她便慌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看着漫天的雨丝，突然想起姐姐曾说要去江南看看，那里的春雨是暖的，会裹着杏花香钻进绣娘的梭子里。
5 镜中真相暮春的雨丝裹着海棠残瓣，将青石砖洇成深褐色。
我拿着油纸包跨进耳房时，正撞见绿柳对着铜镜抹姐姐的茉莉油。
菱花镜里映出她鬓间的梅花簪，沾着桂花头油的银丝正勾住一缕偷抹的茉莉香。
“哐当——”瓷瓶砸在青砖上，绿柳慌得用绣鞋碾碎白瓷片：“晦气东西，连油都馊了……”她扯着帕子往外走，桃红裙裾扫过门槛时，腰间的禁步碰出心虚的响。
我蹲身收拾碎瓷，在樟木箱底摸到件杏色小衣，襟口绣着盛放的桃花。
那料子是夫人上月新赏的，姐姐曾说，素葛轻薄又透气，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