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拉着她的手去缴费，发现她的手腕比我的胳膊还细，袖口下露出的皮肤松垮垮的，像挂在骨头上的旧布。
缴费单打印出来时，她突然蹲在地上哭了。
“妈一辈子没花过这么多钱……” 她用袖口抹眼泪，声音里带着愧疚，“你爸走的时候，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现在又要拖累你……” 我这才想起，父亲去世那年，她为了省下丧葬费，硬是自己上山砍了棵树，请村里的木匠打了口薄棺。
那些被生活刻进骨血的节俭，早已成为她生存的本能。
在骨科诊室，医生掀开她的衣服时，我看见她后腰上贴着七张止痛膏，边缘的皮肤被药膏捂得发白，还有几处过敏的红斑。
CT 片子上，腰椎间盘突出的阴影像块突兀的石头，嵌在她弯曲的脊柱里。
“为什么不早说？”
我声音发颤，她却笑了：“你刚还了房贷，孩子还要喝奶粉，妈能忍。”
9 密码手术前一晚，母亲坚持要回出租屋睡。
她坐在床上，把孙女的小袜子一双双叠好，放进抽屉最上层：“以后早上给孩子穿袜子，要先捂热了再套，别冻着小脚丫。”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她鬓角的白发几乎全白了，像落了一层霜。
我翻开她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小满的生日快到了，记得熬她爱吃的红豆粥。”
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大概是照着孙女的绘本描的。
翻到最后，夹着张泛黄的糖纸，是我五岁时第一次吃水果糖，她特意留作纪念的。
糖纸边缘有细密的齿印，是她用牙咬开包装时留下的 —— 那时家里穷，买不起剪刀。
“你小时候总说，等长大了要带妈妈去看大海。”
她突然开口，眼睛望着窗外的路灯，“其实妈不想看大海，妈就想看着你，看着孙女，觉得这辈子就圆满了。”
我握住她的手，发现无名指根部有个硬茧，是常年握缝纫机踏板磨出来的，形状竟和我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的鞋跟一模一样 —— 原来她在无数个夜晚，用磨出茧子的手，为我编织着童话般的未来。
手术很成功。
当她从麻醉中醒来，第一句话是：“我的手还能洗碗吗？”
我把她的手贴在脸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不用洗了，以后我来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