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带着几分不耐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秘的不安,他信步走了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屋子里,比他想象的还要整洁,甚至可以说是空旷。
床上那床打了补丁的旧棉被叠得整整齐齐,却透着一股没有人气儿的冰冷。
灶台擦得干净,但锅碗瓢盆少了几样常用的。
墙角原本堆放的一些杂物也不见了。
整个屋子,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个人生活的痕迹。
顾凛川的心猛地一沉。
他的目光扫到桌上,那里放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旁边还有一小叠整齐的、带着折痕的毛票。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纸条。
上面是几个略显生涩却笔力暗藏的字:“恩已报,两不相欠。”
短短六个字,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旁边那叠钱,不多不少,正好是他当初托关系弄药大概花销的数目。
“荒唐!”
顾凛川的第一反应是愤怒,他猛地攥紧了纸条,手背上青筋暴起,“跑了?
她竟然敢跑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顾凛川肯“纡尊降贵”娶她,是她的造化!
她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反抗?
还留下钱?
这是什么意思?
羞辱他吗?!
觉得他们之间的“恩情”和关系,能用这点钱就一笔勾销?!
一股被冒犯、被轻视的怒火直冲头顶。
他甚至恶劣地想,肯定是跟村里哪个光棍跑了,或者受不了苦,自己偷偷溜了。
走了也好,省得他回城前还要费心处理这个“包袱”。
然而,这股怒火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再次看向那空荡荡的屋子,看向那张写着决绝字句的纸条,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空虚感,如同潮水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她真的走了。
不是赌气,不是装病,是彻底地、计划周详地离开了。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鬼魅般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她病重时苍白脆弱的脸庞;她被烫伤手背时死死咬住嘴唇、却没发出一声痛呼的隐忍;她默默缝补他衣物时低垂的、专注的侧影;还有那条被他随手丢弃、评价为“土玩意儿”的灰色围巾……他一直以为她温顺、愚钝、逆来顺受,甚至带着点心机,想要攀附他。
可现在想来,她的顺从里,似乎总带着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她的沉默,并非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