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滴不进冻土的泪。
但这次,泪水中有香草的甜,有阳光的暖,还有梅树即将发芽的,关于未来的,最微小的希望 —— 就像法庭穹顶的冰棱,终将在某个午后,化成水,渗进泥土,滋养出带刺的、完整的月亮。
第十章:河堰镇的满月1998 年中秋,河堰镇的月亮格外圆。
我和梅子站在西坡坟前,新种的梅树抽出了嫩芽,在月光下像婴儿的手指。
她的拐杖靠在墓碑上,右腿的石膏早拆了,却仍有些瘸,走快时会拖着脚,像在追赶当年没赶上的那趟班车。
“妈,这是小周。”
梅子摸着墓碑上的字,“就是锅炉房那个总盯着我屁股看的傻小子,现在不傻了,会打官司,会买雪花膏,还会 ——” 她突然转身,指尖戳我胸口,“还会在法庭上掉眼泪,跟个娘们似的。”
月光给她的笑镀了层银边,后颈的红痣终于不再是滴血的句号,而是朵盛开的梅。
我掏出修复好的银镯,工匠在 “郎归” 后面刻了朵梅花,刚好遮住断裂的痕迹:“律师说老板判了五年,瘸子弟弟的债也清了,信用社的人说……别说那些了。”
梅子把银镯套上手腕,梅花刺青刚好嵌进镯面,“你看月亮,” 她指向玉米地尽头的圆,“比城里的大,比锅炉房的暖,像不像当年我在煤棚里,你怀里的温度?”夜风送来玉米叶的沙沙声,像谁在小声数着喉结的次数。
梅子突然踮脚吻我,带着桂花糖的甜 —— 是今天镇上赶集,她用赔偿金买的,说要补十年前没吃完的酱牛肉。
她的右腿不稳,我慌忙搂住她腰,触到后腰的旧伤,却发现那里不再是冰冷的疤,而是片温暖的、带着心跳的皮肤。
“疼吗?” 我摸着她腰侧的凹痕。
“疼,但疼得踏实。”
她把脸埋进我颈窝,“以前总觉得身体是块煤,谁都能挖两锹,现在才知道,身体是月亮,有圆有缺,但永远是自己的。”
深夜,我们蹲在老槐树底下,用搪瓷缸煮蒲公英茶。
梅子翻出压在箱底的照片,1995 年秋的她穿着碎花布衫,身后的玉米地浪涛般起伏:“你看,那时候我还没长出红痣,是到‘阿里郎’后才有的,老板说那是朵朱砂梅,专门克他的财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