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滴水,落在梅子发梢,化成细小的水珠。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鼻尖几乎要碰到我颤抖的嘴唇。
“砰”的一声,铁皮门被踹开。
老板的手电筒光柱扫进来时,我正低头假装系鞋带,梅子蹲在煤堆后咳嗽。
“大冷天躲这儿偷情?”老板的酒气混着狐臭扑过来,肥厚的手掌钳住梅子的胳膊,“跟我回去!”梅子被拽出门时,布兜里的玻璃瓶掉在地上,滚进煤堆。
我慌忙捡起,瓶身上的标签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暗褐色的液体。
雪越下越大,老板的骂声和梅子的啜泣声渐渐消失在巷口,我摊开掌心,掌纹里嵌着粒亮晶晶的东西——是梅子刚才掉落的,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碴。
锅炉房的炉子凌晨三点就灭了。
我裹着毯子坐在门口,看雪花在铁盖上融化成水,沿着梅子昨天站过的地方往下淌。
师父的旱烟袋在桌上敲出声响:“别犯浑,那种女人……”他没说完,烟袋锅突然指向窗外。
“阿里郎”的后厨亮如白昼,老板的骂声穿透风雪:“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妈那点药钱……”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梅子的尖叫。
我蹭地站起来,棉袄带子挂住炉钩,扯下大片火星。
等我冲进后厨时,梅子正蹲在地上捡碎碗,手腕上的银镯子歪成麻花。
老板的皮鞋碾过她的手指,油光锃亮的秃顶在灯光下泛着汗光:“收拾干净,明早还要接待客人。”
他转身时看见我,肥脸立刻堆出笑,“小师傅来查岗?正好,锅炉该添煤了。”
我蹲下身帮梅子捡碎瓷片,指尖被划破也不觉得疼。
她突然凑近我耳边,声音轻得像雪花:“明晚八点,锅炉房后窗。”
温热的气息吹过耳垂,我抬头时正撞见她眼底的水光,像落进雪堆的星星,明明灭灭。
夜里八点,我准时趴在后窗。
梅子的红棉袄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她怀里抱着个包袱,发梢沾着锅炉房的煤灰。
“接着。”
她扔过来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用报纸包着的酱牛肉,“我攒了半个月的伙食费。”
报纸上的油墨蹭在指尖,我突然看清日期——1997年1月15日,正是梅子母亲发病的那天。
她蹲在窗下,仰脸望着我,呼出的白气在月光里凝成雾:“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