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用烧红的铁丝烙的 “月亮煤棚”,笔画歪扭却带着股狠劲,像她当年在账房偷刻银镯的模样。
镇上的赤脚医生来复诊,盯着梅子的 X 光片直摇头:“腿上的钢钉该取了,再拖下去要发炎。”
他指尖敲了敲诊断书,“县医院的手术费八千,得凑啊。”
夜里,我摸着公文包里的辞职信,写字楼的 offer 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梅子的呼吸声在枕边均匀起伏,右腿无意识地抽搐 —— 那是钢钉摩擦骨头的疼。
她腕上的银镯磕在床头柜,发出细碎的响,像在提醒我:有些月亮,需要亲手捧住才不会碎。
“我跟你去县城打工。”
梅子在早餐时突然开口,玉米碴子粥的热气糊住她睫毛,“煤棚先停工,等凑够手术费 ——胡说!” 我打断她,把煎蛋推到她面前,“你忘了法庭上怎么说的?身体是自己的月亮,得养着。”
掏出藏在鞋垫下的存折,余额在晨光里格外刺眼,“我联系了以前的师父,他说锅炉房改造成民宿缺烧锅炉的,工资日结。”
梅子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盯着我衬衫领口的煤灰 —— 那是今早帮师父搬砖时沾上的。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掉进粥里:“你看,绕了十年,我们又回到锅炉房,只是这次,锅炉房姓‘月亮’,不姓‘阿里郎’。”
春雪在三月底突然造访,梅树的新枝被压得弯了腰。
我在民宿锅炉房添煤,突然听见木棚方向传来惊叫。
跑过去时,看见梅子趴在泥地里,拐杖甩在三米外,右腿的裤脚渗着血 —— 她想给梅树盖防雪布,却摔在了结冰的台阶上。
“对不起……” 她趴在我怀里哭,钢钉的血染红了我的袖口,“我就是想让梅树好好开花,像你当年在锅炉房后窗等我那样……”我吻去她脸上的雪水,咸涩里带着梅花的香:“梅树开花不是为了让人看,是为了自己活着。
就像你,” 指尖抚过她腕骨的刺青,“不是为了谁的目光才开花,是因为你本来就该开花。”
雪停时,镇上的孩子们围在木棚前,盯着梅子用煤渣在地上画的月亮。
她坐在轮椅上,给孩子们分桂花糖:“知道吗?每个月亮里都藏着个煤棚,里面住着个傻小子,总盯着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