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以伞遮面的蒙自女人互相偷瞧,彼此打量。
那天望楠拿了份报纸给我。
“墨水厂今年招了许多乡下女工。
“也跟咱们那年一样, 办了个女工夜校。
“还有识字扫盲课,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们过去时。
正巧碰上课堂上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跟先生抬杠。
“不是你们说的女工学校。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不愁吃不愁穿还能读书。”
望楠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哎,像不像你当年跟沈四……”话没说完愣住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 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沈四小姐了。
望楠和我的鬓角,已经开始有些斑驳了。
“原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找到联大的负责人, 主动请缨来做她们的生活顾问。
负责帮助联大学生跟当地居民之间的沟通协调。
去家访的时候, 正巧碰上了那天课堂上挑事的妇人。
我才知道她丈夫是前线退下来的, 炸伤了一条腿才能退下来。
但是受了很严重的应激创伤。
丈夫清醒时,就会跟我们说起还在前线的事情。
“那时候很多爱心人士给我们捐款,我都记在这儿呢。”
他掏出一个翻过很多遍, 甚至有了弹印弹坑的毛边本子。
在那一堆姓名中,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民国二十四年,女工夜校集体乔望楠, 佟婉君, 邱真,李念乡, 李兰,于泉鸣捐赠三百元。”
“民国二十五年,女工夜校集体捐赠一百元……”……我的视线逐渐模糊,眼泪不受控制砸了下来。
夜里我罕见地梦见了沈四小姐。
她站在煤油灯前, 灯火长明。
看见我流泪她不自在地偏开了头。
“哎哎哎有什么好哭的, 我用你们赚的钱买名声而已。
“我又不用付出什么,你未免也太好打动了吧。”
我想要触碰她,她却后退一步。
“手手手, 我这身新衣服很贵的,不要乱碰。”
可看我实在哭得伤心。
她叹了口气,还是伸出手轻轻为我擦干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