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一路蜿蜒至他翻动的书页。
有片梧桐叶终于挣脱窗棂,飘飘荡荡落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叶柄指着的方向,正是她藏在素描本扉页的那行字:“猫的尾巴该朝哪边,才能勾住一个人的目光?
“第二节:钢笔尖的温度张砚的钢笔尖悬在合同签名处时,窗外正飘着今年第一场霜。
墨水在“砚“字的最后一捺上凝成欲坠的墨珠,他突然感到书页间有什么轻轻硌了一下指尖——是那枚樱花书签,边缘还沾着未干透的水彩,小猫歪扭的耳朵蹭在他指腹,像片柔软的羽毛。
笔尖在纸面游移了三秒。
他想起母亲生前喂养的那只三花猫“阿福“,总爱在周末蜷在《山茶文具店》的封面上打盹,尾巴尖恰好搭在“店“字的竖钩旁。
钢笔突然不受控制地滑向小猫右侧,蓝黑墨水洇出细小的毛边:“猫的尾巴该朝右,就像你总把咖啡泼在左前方的桌角。
“写完才惊觉,自己竟记得她每次泼洒咖啡的精确方位——那块被液体浸泡得微微发白的木纹,形状像极了他童年打碎的马克杯底痕。
墨水在“桌角“二字上晕开时,上周三的画面突然浮现:女孩蹲在地上擦拭咖啡渍,发绳突然崩开,栗色鬈发间露出后颈一粒浅褐色小痣。
当时阳光正斜照在那颗痣上,像给迷路的星星标了坐标。
此刻他的钢笔尖无意识地在合同边缘画着同心圆,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测绘出关于她的完整地图——喝咖啡时无名指必定压在杯把三点钟方向,翻书前要用食指关节敲三下桌面,就连画小太阳前都习惯用橡皮擦蹭三次纸页,仿佛在举行某种隐秘的仪式。
当他的指尖触到版权页冰凉的印章时,图书馆的暖气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2018.11捐赠“几个字像突然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地扎进瞳孔——那是母亲咳出最后一口血的日子,病历本上的时间永远停在11月7日15:23。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张芳“二字,钢笔突然在书签背面疾书:“1995年秋,我在儿童区摔碎过一个蓝色马克杯。
“墨水因为写得太急,在“杯“字最后一笔拖出细丝,像母亲临终前从他掌心滑落的那根白发。
闭馆铃响起时,他正把书签夹回4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