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提出所有的可能性。”苏玉华转过身来,“孟公子,你也说不出确凿的证据,不是吗?”
孟清远浑身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你...”
“我会尽全力给予补偿。”苏玉华的声音缓和了几分。
“你以为用钱就能摆平一条人命?”孟清远冷笑。
“不,我是在说,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过失负责,但也仅限于他该负的责任。”苏玉华缓步走到孟清远面前,“我的掌柜确实疏忽了店铺安全,这点我们认,但若要他以命抵命,恐怕说不过去。”
孟清远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不要钱!我要真相!要公道!”
“那就请孟公子先推翻我方才的所有猜测。”苏玉华平静地说,“否则,即便到了公堂之上,这案子也断不了。”
说完,她转身向楼下走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身后传来孟清远愤怒的喘息声。
冬生紧跟在主子身后,忧心忡忡:“少夫人,这事......”
苏玉华摇摇头:“这事还远没完。”
苏玉华甩着衣袖离去,把孟清远的愤怒和叫骂都抛在身后。
“少夫人!”冬生打抱不平道,“那孟清远实在是太不讲理了,我们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
苏玉华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这案子我看得明白,钱高虽有疏忽,但绝非故意杀人。两罪之间,天差地别。”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她额前的一缕青丝。苏玉华抬手将散发别到耳后,思索片刻后,转向冬生:“明日你再去一趟,告诉孟清远,我们愿意将他同乡的遗体送回江西。”
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香囊,一条条列出赔偿方案:“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要现银;在汴城给死者家眷安排住所,保证他们的生计;若是有孩子要读书,费用一并承担。”
冬生连连点头,在心中暗暗记下。
“另外,”苏玉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告诉他,我们可以为他安排一处僻静院落,伙食全免,等到他完成科举考试。”
“少夫人考虑得真是周到。”冬生由衷赞叹。这赔偿方案既顾及了死者家属的后路,也给了孟清远一个台阶下。
看着冬生欲言又止的模样,苏玉华轻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若是他执意不肯...”冬生小心翼翼地问。
苏玉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那便陪他打官司到底。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说辞来。”
天色渐暗,街边的店铺陆续亮起了灯笼。苏玉华带着冬生转入一条热闹的街道,香料铺子里飘出阵阵沉香,混合着茶肆的桂花香,让人心神微醺。
“去打听打听钱高的底细,”她忽然开口,“我要知道他这些年在汴城的所有际遇。”
第二日清晨,孟清远就在破旧的客栈里来回踱步。木地板被他的靴子踩得吱呀作响,仿佛也在诉说着主人内心的焦躁。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冬生推门而入,将苏玉华的条件一一道来。每说一条,孟清远的脸色就变换一分,到最后已是阴晴不定。
“荒唐!简直荒唐!”他猛地拍案而起,“人命关天的大事,岂能用钱财了结?我要见她,我要当面问个明白!”
冬生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道:“少夫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孟公子好好考虑吧。”说完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孟清远在房中独自咆哮。
客栈的墙壁很薄,隔壁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与屋内的沉重气氛形成鲜明对比。孟清远站在窗前,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