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云筝裴小辞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裴云筝裴小辞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前橙似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夜已深,万籁俱寂。小院的主屋里,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裴云筝白天要上山采药,只有晚上得了空闲,才有时间研读医书。宇文拓是她学医五年以来,碰到的最棘手的病人。她救他,除了是履行医者的职责,也有私心,想用他的病历检测自己的医术水平。毕竟,像宇文拓这种有严重外伤还中毒的病患,可遇不可求。“娘亲......”裴云筝伏首案前,专心写治疗宇文拓的医案,突然身后传来裴小辞的声音。她搁下毛笔,转头朝床上看过去,“怎么了?”裴小辞揉着大眼睛,迷迷瞪瞪地望着她,“我想上茅房。”小家伙平常瞧着天不怕地不怕,十实际上很怕黑。裴云筝起身,拉着他往外头走,“走吧。”出了院子,裴小辞被夜风一吹,小脑袋清醒不少。他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什么,仰起脸蛋看向裴云筝,...
《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裴云筝裴小辞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夜已深,万籁俱寂。
小院的主屋里,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裴云筝白天要上山采药,只有晚上得了空闲,才有时间研读医书。
宇文拓是她学医五年以来,碰到的最棘手的病人。
她救他,除了是履行医者的职责,也有私心,想用他的病历检测自己的医术水平。
毕竟,像宇文拓这种有严重外伤还中毒的病患,可遇不可求。
“娘亲......”
裴云筝伏首案前,专心写治疗宇文拓的医案,突然身后传来裴小辞的声音。
她搁下毛笔,转头朝床上看过去,“怎么了?”
裴小辞揉着大眼睛,迷迷瞪瞪地望着她,“我想上茅房。”
小家伙平常瞧着天不怕地不怕,十实际上很怕黑。
裴云筝起身,拉着他往外头走,“走吧。”
出了院子,裴小辞被夜风一吹,小脑袋清醒不少。
他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什么,仰起脸蛋看向裴云筝,“对了娘亲,大表哥眼睛看不见,万一他尿急找不到茅房怎么办?要不我去问问他,正好可以跟我一起去茅房?”
“放心,我给他准备了夜壶。”
裴云筝好笑地刮了下他的鼻尖,“你啊,小小年纪真是操碎了心。”
云小辞很臭屁地抬起下巴,“没办法啊,谁叫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呢!”
“都还没灶台高,算什么男子汉?”
“我今天跟大表哥学功夫了,只要我再勤奋刻苦一点,总有一天我肯定能保护你!”
“好,娘亲就等着享你的福喽!”
如完厕,裴云筝没有再看医书,而是陪儿子一起睡觉。
其实,裴小辞是个很独立很有思想的孩子。
从三岁起,他就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跟裴云筝分房睡。
这两天他睡到主屋是因为他把房间让给宇文拓了。
回房后,裴小辞爬到床上,没过多久便再次进入梦乡。
黑暗中,裴云筝看着儿子安恬的睡颜,抬手温柔地摸了摸他圆润白嫩的脸蛋,“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又长这么大了。”
她很庆幸,也很欣慰,这一世她把大部分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儿子身上。
小辞,谢谢你,谢谢你又来到娘的身边,希望你继续平安健康地长大。
............
翌日,清晨。
宇文拓起床后,拄着拐杖一步步摸索着走出房间。
院中,裴小辞一边扎马步,一边摇头晃脑地大声背诵,“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
听到开门声,他从书后头探出小脑袋,跟宇文拓打招呼,“大表哥,早啊!我已经跑完步在练扎马步了哦。你等我一会儿,练完我带你去洗漱!”
说完,他又继续背诵,“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
宇文拓听出他背的是《中庸》里的内容,好奇地问他,“小表弟,你知道你背诵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吗?”
裴小辞弯起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男人,“当然知道啊,娘亲都给我讲过。这两句话是说,品德高尚的人将来必定会位处高位,大富大贵,寿与天齐!老天爷生养万物,能成材的就栽培,不能成材的直接弄死。我说的对吧?”
呃......
这个解释......
说他对吧,他与夫子所讲出入颇大,说他不对吧,细细想来,又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宇文拓静默片刻,点头,“对。”
而他心里对裴云筝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一个独自生活在归云村的寡妇,不仅医术高明,还精通四书五经,她的身份怕是没那么简单。
“小辞,去洗手准备吃早饭。”
这时,裴云筝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当看到放在桌上的面碗,裴小辞顿时惊喜地欢呼起来,“太好啦!是我最爱的阳春面!大表哥,咱们快点洗手吃面。”
等他们洗完手回到桌前,裴云筝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开口道,“大侄子,听小辞说,你在教他学功夫?”
宇文拓回道,“其实就是教他一点基本功,如果坚持下去,体格会慢慢变强壮。”
“多谢。”
“姨母客气了,侄子的眼睛还要指望你医治呢。”
眼下,皇兄的人马必定在暗中搜查他的下落。
他伤势不轻,在眼睛复明前只能住在此处。
裴云筝想到昨晚在医书中查找到的药房,回道,“我正要与你说呢,今日起,我会正式开始治疗你的眼睛。晚上睡前,再辅以针灸排毒,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我听姨母安排。”
“最近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日头也越来越盛,你的眼睛复明前最好不见强光,我给你找了一条白绫蒙眼睛。”
裴云筝说着,拿出白绫,走到他身后,替他将眼睛遮住,“好了,抓紧时间吃饭吧,吃完你们一起干活。”
裴小辞平常除了读书认字,也会帮裴云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过见自家娘亲瞥了一眼宇文拓,不由愣住了,“娘亲,大表哥眼睛看不见,他也要干活吗?”
“当然,他总不能赖在这里白吃白住。”
宇文拓听到这话,一口答应下来,“姨母言之有理,侄儿一定好好干活。”
他倒是个识时务的。
裴云筝勾了勾唇角,又指着墙边晾晒的草药,吩咐儿子,“小辞,待会儿教你大表哥怎么通过气味区分晒干的草药,然后将草药全部分类放好。”
“知道啦。”
别看裴小辞年纪不大,记忆力极好,几乎过目不忘。
只要是他陪裴云筝一起上山采回来的草药,他通通都认识。
早饭后,裴云筝进厨房配药煎药,裴小辞带宇文拓坐在院中将草药分门别类地拣出来。
“这个闻着苦苦的是黄芩,这个闻着有淡淡清香,是夏枯草。大表哥,你能记住吗?”
宇文拓听着裴小辞的讲解,低头闻了闻他举到自己鼻子跟前的草药,点头,“嗯,记住了。”
他对气味很敏感,裴小辞只教了他一遍,他便能准确区分面前的几种草药。
两人合作,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把晒干的药草全部分类好了。
晚饭前的闲暇,宇文拓还用手比划着教了裴小辞两招防身术。
裴云筝看完医书从屋里出来,裴小辞立刻冲她招手,得意地炫耀道,“娘亲,我跟大表哥学了防身术,以后可以保护你哦!”
“行,我等着。”
裴云筝对上儿子亮晶晶的眸子,笑着点点头,她走上前,目光落在指导裴小辞的男人身上,开口询问,“大侄子,如果我也想学几招速成的防身术,你有什么建议?”
下个月是她母亲四十岁寿辰,依照大夏朝的习俗,女子嫁进夫家的第一个寿辰需大操大办,她得回京给她娘亲贺寿。
为了防止有人存心刁难,她想学些在紧要关头能自保的招式。
前天夜里,这个男人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一招扼制住她的咽喉,他的身手如何,可见一斑。
宇文拓听到裴云筝的问话,挑了下眉梢,“姨母医术好,又熟知人体各大穴位,如果真遇到危险,只要找准对方死穴,可一招毙命。”
“如果对方像你前夜那样先将我制伏,我岂不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并非毫无机会。”
宇文拓思索了下,拄着拐杖站起身,“我可以陪你重演一次当时的场景,教你如何转败为胜。”
“好。”
裴云筝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脖子跟前,“这种情况,我如何脱身?”
“你可以用银针刺向对方的极泉穴,内关穴。”
裴云筝依他所言直接出手,“像这样吗?”
她手里并没有拿银针,但是宇文拓看不见,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第一时间抬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外一折。
“嘶!”
尽管男人收着力道,裴云筝还是疼得倒吸一口气。
“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宇文拓一惊,松开她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扯掉了她的束发带。
原本被绑在腰后的墨色长发瞬间散开。
青丝缕缕,划过男人的手背,细腻轻柔的触感勾得男人心神微荡。
在大夏朝,成婚女子皆要盘发。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一直以寡妇自居,竟然没有盘发?
大火一直从前半夜烧到后半夜,直到黎明时分才逐渐熄灭。
原本依山傍水的归云村,一夕之间变成了废墟。
裴云筝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不停挥锄头挖土。
她刨断了锄子,后来在田埂边找了一把赵铁匠打的旧铁锹,挖了三四个时辰,终于挖出一个大坑。
天光大亮,裴小辞醒来后,裴云筝担心儿子看到那些焦黑的尸体会害怕,便在烤好的野鸡肉上洒了安神助眠的药粉。
待小家伙吃饱睡下,她才挨家挨户地搬运村民们的尸体。
去李老伯家收尸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一辆用来运粮食的破推车,因为太破被丢在路边,幸免于昨夜的那场大火。
她用推车运尸体一下子节省了不少力气和时间。
等把所有尸体都运到坑前,裴云筝仔细数了数,一共是九十七具。
算上她跟裴小辞,归云村总共九十九口人。
哪怕这些尸体被烧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裴云筝还是能通过体型辨别出他们的身份。
她确定,这些尸体当中独独少了阿文。
尸体不可能不翼而飞。
唯一的解释就是,阿文没有死!
所以!
屠人烧村的是你吗,阿文侄儿?
如果是你所为,我一定将你千万万剐!
当初救下阿文的人是她,归云村灭村的祸事也有她的责任,她必须找到阿文,调查出昨日归云村发生的一切。
不管凶手是谁,也不管凶手逃去了哪里,她定要找出那个滥杀无辜的恶魔,替所有村民报仇!
裴云筝深呼一口气,低头将尸体一个接一个地搬进坑里。
不少尸体原本的轮廓和毛发都被烧毁,浓烈的焦臭味直冲天灵盖。
“呕......呕......”
面对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骸,裴云筝胃里阵阵痉挛,就差连胆汁都吐出来。
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埋尸体。
然而,当她拖起赵铁匠尸体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有个小东西从赵铁匠紧握着的手心里掉出来,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裴云筝低头,便看到一颗如黄豆大小的钢珠。
她伸手把铜珠捡起来,举到眼前端详。
这是......如意珠?
如意珠是一种暗器,专门用来攻击像眼睛耳根太阳穴这些很脆弱的部位。
赵铁匠常年打铁,有一把子好力气,他不像其他村民那么好对付,所以杀他的人才会使用如意珠。
阿文被她救下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这样的暗器。
而且阿文的眼睛看不见,要么是他的同伙找过来了,出于某种原因杀了村里所有人。
要么是阿文的敌人找过来了,出于某种原因屠了整个归云村。
眼下,她想找出真相,唯一的线索就是凶手留下的如意珠。
如果阿文是跟他的同伙一起离开,那么他最有可能去的便是京城。
因为阿文之前吃烤兔肉的时候提过,说她烤的兔肉味道跟醉仙楼的很像。
醉仙楼是她开在京城的酒楼,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裴云筝脑子乱糟糟的,理出思绪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埋完归云村村民的尸骨后,即刻起程前往京城。
她是因为一场火来这里的,如今又因为一场火离开。
五年了,她离开太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
几日后,距离归云村不过几十里远的渝州城。
经过宇文拓的明查暗访,终于将贪污赈灾银两的十多个官员全都送进大牢。
此案了结,他总算能有缓口气的时间。
想到裴云筝母子,他抬头对守在书桌旁的青衣少年吩咐道,“寒山,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他离开归云村前,明明给他们留了字条,这对母子为何没来找他?
寒山立刻拱手,“王爷请讲。”
宇文拓将一张银票递给他,“你去一趟归云村,把这张银票交给救我的那对母子。”
“是!”
寒山接过银票,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
“等等。”
听到身后男人叫自己,寒山停下脚步,“王爷,您还有何吩咐?”
宇文拓唇瓣张了张,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他挥挥手,“没什么,你速去速回。”
傍晚时分,寒山风尘仆仆地返回。
他把马丢给守卫,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一把推开男人书房的门。
“王爷,归、归云村没了!”
宇文拓正在处理公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什么叫归云村没了?”
寒山一路骑快马赶去归云村,可是他到那里之后,裴云筝母子已经离开。
大火过后,那里除了一座孤坟,入目只有一片焦黑与死寂。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村子里查看了一番,确认村中没有任何活物后,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向宇文拓汇报情况。
宇文拓听完他的话,瞳孔狠狠一缩,嗓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说归云村被烧毁,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属下在归云村不少屋舍外都发现了火油残留的痕迹,归云村的大火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别说是人了,就连驴棚鸡舍里的家畜都尸体横陈,实在是令人发指!”
“属下在村尾找到一座孤坟。属下看那座坟是新的,便挖了挖,结果挖出了一堆烧焦的尸体。”
寒山说到这里,费解地皱起眉头,“只是属下想不明白,烧了归云村的人连畜生都没有放过,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埋了那些村民?”
埋村民的跟放火烧村的,怎么可能是同一波人?
难道归云村还有活口?
宇文拓忽然间灵光一闪,猛地从书桌后起身,沉声吩咐道,“备马!本王要亲自去一趟归云村!”
姨母?
侄儿?
宇文拓活了二十三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他如今受伤寄人篱下,低个头又有何妨?
“侄儿阿文还请姨母多多关照。”
裴云筝被这一声‘姨母’叫得身心愉悦,“好说。”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瞧着倨傲矜贵,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她知道‘阿文’必定是男人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她并不在意。
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等男人养好伤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现在作为长辈,她可见不得她的大侄子负伤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于是,裴云筝俯身,将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来,我扶你上床,你小心些,左腿不要用力。”
随着她的靠近,宇文拓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说来也怪,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他遭人算计,被个陌生女人睡了之后,他一直排斥女人靠近,整日与军营里的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心如止水,寡淡得像是庙里的和尚。
然而,这个独自养儿子的寡妇跟他挨得这般近,他竟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还努力配合她的步伐。
“对,你单脚走,身体重量尽量往我身上靠。”
“嗯。”
宇文拓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胳膊下,她身体纤瘦单薄,别再把她压坏了。
他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官便会异常敏感。
裴云筝每往前挪一步,脸侧的头发便会蹭到宇文拓的下巴,轻柔的触感如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勾得他心口莫名一紧。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把脸转向远离裴云筝的方向。
“好了,你先坐在这里别动。”
裴云筝没有留意男人的小动作,等扶他坐稳,便对儿子一勾手,“小辞,出去吃早饭,吃完继续抄写昨天没抄完的大字。”
裴小辞原本还挺欢快,一听说要抄写大字,顿时跟一棵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当场就蔫巴了,“哦,好吧。”
宇文拓听着他们母子离开房间的脚步声,平复了下心情,默默在脑子里复盘自己中箭前遇到埋伏的场景。
他是中箭后滚下山坡,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的。
他失踪一事不能声张,否则会引起恐慌。
在他伤势痊愈之前,他只能留在此处,扮好这对母子远房亲戚的角色。
但愿玄夜和寒山机灵一点,能尽快找到他。
裴云筝出去没多久,便带着贺大娘给的衣服折回房间,“贺大娘把衣服送来了,你赶紧换上出来吃点东西吧。”
宇文拓接过衣服,点头应了一声,“好。”
毕竟他从昨日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再加上与人打斗消耗了不少体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他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袖子却穿反了。
他虽然出身在皇家,但这几年一直驻守在南疆,军中都是糙汉,他也习惯了没有人伺候的日子。
只是如今突然失明,他居然连穿衣这种小事都无法独自完成。
裴云筝睨着他泄气又窘迫的表情,轻咳一声,“大侄子,需不需要帮忙?”
宇文拓也没有矫情,抬手将衣服递给她,“有劳姨母。”
曾经国公府的大小姐,出个门都得前呼后拥。
而生活在归云村的裴云筝独自养大儿子,养活自己,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
给病人穿衣服这种小事,她早就轻车熟路了。
裴云筝一手接过长衫,另一只手搁着中衣握上男人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宇文拓感觉到女人指尖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手。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你穿衣服。”
裴云筝唇角轻扯,踮起脚尖凑近男人耳边,“大侄子,莫非你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放心,我儿子没比你小几岁,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对晚辈下手。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难道害臊了?”
男人嘛,都不经激,一激好胜欲就上来了。
果然宇文拓轻哼一声,大大方方地将手臂张开,“笑话,我怎么可能害臊?你穿吧!”
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态,仿佛久居上位,生来便养尊处优,受人侍奉。
“好的,大侄子。”
男人身上的白色中衣也沾了些血污,裴云筝立刻从贺大娘送来的衣服里翻出一件干净的,“你身上的衣裳也脏了,脱下一起换了吧。”
见宇文拓没有动,她又道,“大侄子,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会害羞了。”
暂时失明的宇文拓有被冒犯到,“......”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直接将身上的中衣脱下来丢在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健硕强劲的上半身当即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侧腰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看得人心黄黄的。
裴云筝昨晚替宇文拓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他身材很好。
不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目光落在这具蕴藏着无尽力量的身躯上,本能地咽了下嗓子。
宇文拓眼睛看不见,听觉倒是格外灵敏,听到她发出的动静,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为了找回一丝颜面,出一口憋屈气,他矜贵又倨傲地抬高下巴,“姨母在替我穿衣服之前,先把口水擦干净吧。”
裴云筝见他这副身残志坚打嘴炮也要扳回一局的好胜模样,故意往他面前走近一步,鞋尖抵着他的鞋尖,“大侄儿放心,姨母不馋你的身子。”
她个子不算矮,却还不及男人的下巴,说话时带出的气息便呼在他胸口,就像羽毛轻轻拂过,酥酥的,麻麻的。
宇文拓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拳头瞬间攥紧。
“你觉得我会信?”
宇文拓这辈子就没见过像她这样不矜持的女人,哪怕眼睛失明,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正一直盯着自己。
“我劝姨母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如狼似虎地盯着我,有失体统。”
他说话不讨喜,裴云筝也不惯着他,“我也想啊,可就是控制不住我的眼睛。不过大侄子你也别害怕,姨母只过过眼瘾而已。毕竟姨母独身多年,别说是看到你这么个大小伙,就算看到从门口路过的那条公狗阿黄,我都觉得它眉清目秀。”
这个女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把他比作狗?
“你!”
宇文拓一噎,又羞又恼,气得下颌线都绷紧了。
他故意打击她,是想找回场子。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别乱动。”
宇文拓也就是嘴上凶,裴云筝只是略微加重语气,他便坐直腰身,双手放在膝头,一动不动。
别说,他这个规规矩矩的坐姿,跟她儿子被训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暮色四合,远方的天际被晚霞渲染出瑰丽的色彩。
“娘亲,你看那个花开得好看!”
山道上,响起一道稚嫩清脆的小奶音。
裴云筝杏眸瞥过身侧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儿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离山道不远的灌木丛中有一棵长得繁茂的山矾,枝头上开出一簇簇白色的花。
“山矾独自开如雪,不向人间争岁寒。那是山矾花,有清热利湿化痰解郁的功效。它的花香馥郁持久,能传播到很远的地方,因此又叫七里香。”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裴小辞闭上眼睛嗅了嗅,“真的好香啊!娘亲,我想摘两枝带回去给大表哥闻闻。他的眼睛看不见,多闻一闻花香,心情也会变好!”
“行,那咱们摘两枝回去。”
裴云筝走进灌木丛,伸手去折花枝。
“嘶!”
谁知折第二根花枝的时候,指尖被花枝尖锐的断口划破。
裴小辞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来查看情况,“娘亲,你的手指流血了!”
“没事,这点小伤等到家就该愈合了。”
裴云筝嘴上回得轻描淡写,可是目光落在指尖流出的血珠上,右眼皮跳了跳,心底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她处理好指尖的划伤,对儿子道,“走吧,咱们赶紧回去,等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好!”
裴小辞小心翼翼地把花枝放进背篓,又看了一眼背篓里肥美的野鸡,咽了咽小嗓子,“大表哥今晚又有口福喽!”
两人继续沿着山道往下走。
临近山脚下,他们忽然听见一阵狗叫声。
“汪!汪!”
裴小辞弯起小手放在眉毛处,左右眺望,“娘亲,快看!是阿黄!”
只见山道尽头有一只大黄狗正在叫唤,看到熟悉的人影,大黄狗突然‘嗷呜’一声,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极了委屈的哭泣。
“阿黄,你怎么在这里?”
裴小辞加快脚步,往山下脚冲去。
“小辞,你慢点儿。”裴云筝看着在山道上跑得飞快的儿子,也追上去。
“汪!汪汪!”
等他们走近,阿黄咬住裴云筝的衣角,就把她往山脚归云村的方向拖。
“阿黄,你别给我衣服扯坏了。”
裴云筝想把衣服从它嘴里救下来,拉扯间,视线不经意瞥到阿黄后腿上的血渍,不由蹙起眉头,“你又受伤了?这次是跟谁打架了?”
“汪汪!汪汪汪!”
阿黄又冲她叫唤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叫得急。
裴小辞大眼睛盯着阿黄,不假思索道,“娘亲,你看阿黄急得就差说人话了,肯定遇到了大麻烦,咱们赶紧跟它过去看看!”
“等我先看看阿黄的伤。”裴云筝顺着阿黄皮毛上沾的血渍扒开它后腿,仔细检查了一遍,发出阿黄并没有受伤。
她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如果这些血迹不是阿黄的,那会是谁的呢?
她越想越不安,干脆加快了脚步。
他们母子俩跟着阿黄继续往山下走,才走了没多久,天色便彻底暗下来了。
裴云筝刚想叮嘱儿子当心脚下,裴小辞突然惊呼出声,“娘亲!村里着火了!”
裴云筝抬头,一眼就看到村子那边隐隐有火光亮起。
她脸色顿时变了,牵起儿子就往村子方向跑去,“我们快回去!”
“汪汪!”
阿黄叫唤一声,跑在最前头,给他们母子领路。
火势借着夜风,越烧越旺。
很快归云村便火光四起,迅速蔓延,蹿起的火舌像是能毁灭一切的怪物,将一排排屋舍院子吞噬掉。
等裴云筝他们跑到村口,整个村子都被大火包围了。
“糟了!”
裴小辞瞳孔里映着漫天的大火,小脸一白,拔腿就往自家小院冲去,“大表哥还在家睡觉呢!”
不过,他刚转身,后衣领就被裴云筝一把拉住,“别冲动!”
裴小辞急了,扭头看向裴云筝的时候,急得眼眶通红,晶莹的泪花在眼底闪动,“可是,大表哥他现在很危险!”
裴云筝望着村子里的漫天大火,也很心痛,但她冷静地分析道,“村里火势这么大,却连一个救火的人都没有,你不觉得奇吗?”
裴小辞只是担心则乱,经她这么一提醒,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娘亲,你是说他们都不在村里了?”
“村里眼下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准,不过咱们想救人必须小心行事。”
裴云筝说着,从背篓里取出挖草药的锄头握在手里,然后对儿子一挥手,“咱们走小路进村。”
“好!”
他们从小路潜进村子。
村子里火光冲天,滚滚热浪。
但是四下静悄悄的,只能听房屋中的木料被烧毁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裴云筝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把儿子拉到身后,慢慢往前走。
“汪!”
然而,她还没走多远,阿黄突然停在赵铁匠打铁的铁匠铺子前叫个不停,“呜——汪汪!”
“阿黄,别过去!危险!”
裴小辞见阿黄如此急躁得想往火里冲,连忙上前想拉住它。
“小辞,你待在这里别动!”裴云筝已经快他一步跟上阿黄。
阿黄平时在村里乱窜的时候,最喜欢来赵铁匠的铺子。
因为赵铁匠每次吃肉的时候,都会把骨头留给它。
此时,铁匠铺子里的火势很大,裴云筝还没走到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大火把肉烧焦散发出的焦糊刺鼻的烟熏味。
呛得她恶心反胃。
浓烟滚滚,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裴云筝用衣袖捂住口鼻,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视线一转,瞥到铺子角落里有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的脖子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扭向一边,两只眼睛死死瞪着门口,尸体的手中还握着打铁用的铁锤。
“啊!”
裴云筝从来不曾看过如此可怕的场景,吓得惊叫一声,连锄头都掉在了地上。
“娘亲,怎么了?”
裴小辞听到动静,飞快朝她这个方向跑过来。
裴云筝担心赵铁匠的死状会吓到儿子,在小家伙跑过来的前一刻,迅速转身挡住他的视线,“走!我们回去!”
说着,拉着儿子就往自家小院方向走,“阿黄!跟上!”
“汪!汪汪!”
阿黄冲着早已死透的赵铁匠叫了几声,在铁匠铺门口来回走了几遍,终于扭头追上裴云筝母子。
回去的路上,也七零八落地倒着七八具尸体。
裴云筝一一检查过,没有一个活口。
等他们回到小院的时候,发现他们院子里的火是从隔壁烧过来的,火势还不算大。
他们担心宇文拓的安危,毫不犹豫地冲进院子。
“大侄子!”
“大表哥!着火了,你快出来啊!”裴小辞指着主屋,又指了指厨房,“娘亲,咱们分头找!”
小家伙立刻冲进自己卧房,可是房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宇文拓的身影。
他又立刻跑去他娘亲的房间,依然一无所获。
尽管没看到宇文拓的身影,他却微微松了一口气,“娘亲,大表哥不在屋里!他是不是厨房?”
他跑出屋子的时候,裴云筝也从厨房出来了,“不在,厨房也没有。”
“那他会不会去茅房了?”
裴小辞又冲出院子,裴云辞担心会有危险,连忙跟过去。
可是,她刚出院门,裴小辞就急匆匆地折回来了,“娘亲,茅房里也没有,你说大表哥眼睛又看不见,他会去哪里呀?”
裴云筝见儿子说话都有哭腔了,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安抚道,“别着急,我们在村里转转,没准还能找到活着的人问一问,我们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裴小辞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用力点头,“好!”
............
“贺大娘!福伯!李大婶!张叔!”
裴云筝跟裴小辞在村里找了好几圈,喊得嗓子都哑了,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那些火势不大的屋子他们都进去看过了,里面只有一具具被残忍杀害的尸体。
裴小辞找到最后越来越绝望,却依然不肯放弃,一边哭一边找。
可是,别说是活人了,村里除了他们母子跟阿黄,就连鸡鸭鹅都被大火烧成灰烬。
裴小辞哭着哭着,哭累了,在裴云筝怀里睡过去了。
裴云筝把儿子放在田地旁的草垛上,将外衫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她目光怔怔然地低头,借着不远处的火光,她看到儿子背篓里的两枝山矾花的花瓣不知何时都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
她深呼一口气,从背篓里抓起锄子,大步走向大火触及不到的黑暗里。
直到走出去好远,她停在一片空地上,弯下腰,拿锄头用力刨脚下的土。
每刨一下,她便从嘴里念出一个人,“赵铁匠......贺大娘......福伯......李大婶......张叔......翠丫......狗蛋......”
念着念着,眼角的泪水滚滚而下。
归云村九十多口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没了。
人命如草芥。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五个字有多沉痛!
为什么?
归云村为什么会遭此横祸?
以那样残忍方式杀死他们的凶手,究竟是谁?
傍晚,夕阳西下,将天空染出瑰丽的色彩。
小院中,宇文拓手持木拐杖躺在摇椅上,暖金色的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晕,柔化了他面部线条。
随着他转向摇椅旁扎马步的小家伙,他的侧颜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愈发彰显出他完美的五官轮廓。
裴小辞平举在胸前的一双小短胳膊抖着抖着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大表哥,我快坚持不住啦!”
宇文拓手中的拐杖对着他脚边的地面敲了敲,“你还没蹲到半盏茶的功夫,这就不行了?”
“可是,我明明蹲好久......诶诶诶、”裴小辞话还没说完,身体猛地向旁边栽去,“哎哟!”
得亏宇文拓听觉灵敏反应够快,拿木拐杖把他捞了回来。
“你力量不够,体力差,四肢协调力差,明日起每天绕着院子跑圈一刻钟。”
以前在军营,他操练将士们很有一套。
现在面对一个牙还没长齐的五岁小奶娃,宇文拓只能从最基础的扎马步教起,以培养他平衡力,同时锻炼他的意志力和专注力。
不过很显然,自己高估了这个小东西的腿部力量,恐怕还得从更基础的教起。
裴小辞张大嘴巴,肉嘟嘟的小脸蛋都皱成一团,“啊?每天都要跑步?”
宇文拓蹙起眉头,故意拿话激他,“当然,你要是连这点毅力和决心都没有,我劝你趁早放弃。我这个伤患每日躺在院中晒太阳,省心还惬意!”
“我跑!大表哥,你别生气,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半途而废。”
尽管裴小辞很讨厌跑步,但是为了将来有能力保护他家娘亲,他要克服一切困难,努力让自己变强壮!
宇文拓见他妥协,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乖。”
院门口,裴云筝采完药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距离有些远,她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过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面对面说话的场景让她觉得很温馨。
裴小辞是她独自抚养长大的,自打记事起儿子便很懂事。
这些年,她不曾对他提过他的亲生父亲,小家伙也从来没问过她一句有关自己身世的问题。
但裴云筝清楚,每次看到别家孩子的爹爹做完工回村,儿子眼底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之情。
她比谁都希望自己能给儿子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可是当年,裴若雪既然有心给她下套,那么害她有孕的男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她没有办法替儿子找回亲生父亲。
此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下来,在院中两人身上晕染出柔和的光晕。
这样的画面很美好,裴云筝都不忍心迈进门槛,怕打破这份难得的温馨。
“娘亲!”
就在裴云筝盯着院中二人的身影走神时,裴小辞已经眼尖地瞅到她了。
小家伙松开手里抓着的木拐杖,小短腿飞快地跑向院门口,一下子扑进裴云筝怀里,“今天大表哥教我学功夫喽!我刚才蹲马步差点儿摔跤,我吓得魂都没了!结果大表哥手里的拐杖咻咻那么一挥,就把我扶起来了!你别看他又瞎又瘸,走路都要人扶,其实厉害着呢!”
裴小辞说话时兴奋的小奶音里,满是对男人的钦佩!
宇文拓一开始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总算把丢掉的面子捡回来了。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他嘴角一僵,笑不出来了。
裴云筝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恰巧把男人笑得很命苦的样子收入眼底。
她笑了笑,把身上的背篓卸下来,“大侄子辛苦了,我在山上采药的时候捡到一只撞在树上的兔子,正好今晚加餐犒劳你。”
宇文拓九岁起每年都会参加皇家一年一度的秋猎,从未见过兔子撞树。
听到裴云筝这么说,他忍不住反驳道,“兔子又不傻,怎么会自己往树上撞?”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裴云筝把兔子从背篓里拿出来,边往厨房走边补充一句,“只要你足够有毅力,总能等到那么一两只眼神不好的兔子。”
“......”
宇文拓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这个女人内涵了。
呵!
她眼神好,了不起!
“小辞,过来帮我烧火,今晚给你们做烤兔肉。”
裴云筝没注意男人的脸色,把儿子也叫进厨房。
又瞎又瘸的宇文拓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孤零零地坐在摇椅上。
哼!捡到兔子了不起啊,今晚他不会吃一口兔肉!
他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气着气着,一阵一阵肉香就钻进宇文拓的鼻子。
这味道好熟悉,跟京城醉仙楼的招牌菜炙烤兔肉几乎一模一样。
宇文拓闻着闻着,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再等他回神,人已经被扶到桌子前,手上也被塞了一只大兔腿。
“大表哥,你别傻愣着了,快吃吧!我娘亲厨艺可好了,做的兔子比酒楼大厨做的还好吃!”
哪有那么夸张......
宇文拓心里不屑,咬一口,“嗯,真香!”
算了,看在这个女人兔肉烤得还行的份上,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刚才的无礼。
这时,坐在男人对面的裴小辞突然扬起肉嘟嘟的小脸蛋,瞅瞅裴云筝,又瞧瞧宇文拓,开心地来了一句,“娘亲,咱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三口?”
此话一出,饭桌上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宇文拓是天潢贵胄(zhòu),出生高贵,本该看不上裴云筝这种乡野村妇。
可是听裴小辞这么说,他居然觉得远离朝堂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乡野山间,似乎也很不错。
他突然很想尽快治好眼睛,看一看他小表弟口中美若天仙的娘亲到底长得是何模样。
宇文拓还在失神,耳畔就传来裴云筝不咸不淡的嗓音,“先前只要养你一个大儿子,如今还得多养一个大侄子,可不就是一家三口吗?”
这个女人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强调他们是长辈和晚辈的关系,难不成是怕自己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赖上他们母子不成?
还是说,她觉得自己现在又瞎又瘸,对他们家是个大累赘?
宇文拓心头冷哼一声,“在下遭难,承蒙姨母搭救收留,这份恩情自铭记于心。待伤愈归家,必定奉上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报答姨母的救命之恩!”
裴云筝看着宇文拓突如其来的臭脸,忍不住腹诽。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闹脾气了?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要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就直接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既然他说要报答她,裴云筝也没跟他客气,“你外伤不轻,中毒不浅,所需草药每日都得上山现采,你这个病患确实是我行医多年遇到最棘手的。我呢,要养儿子,就不跟你客气了,诊金药费住宿费一共五百两。”
这个阿文的身份应该非富即贵,他中毒受伤明显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她跟儿子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收五百两买断这份恩情很合理吧?
“好。”
宇文拓倒是没想到裴云筝会狮子大开口,不过为了避免将来他们知道自己身份后挟恩图报,给五百两银货两讫也好。
谈完诊金,他主动开口谈伤情,“我想问问姨母,我的眼睛何时能复明?”
裴云筝既然开出天价诊金,自然不能怠慢金主,“这个不好说,要等把你体内余毒排尽才能判断。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
宇文拓嫌慢,但是对裴云筝这种赤脚大夫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因此,他不再多言,低头继续吃兔子肉。
哪怕目不能视,他吃饭的动作依旧优雅斯文,配上骨相绝佳的好皮相,看着就赏心悦目。
“大表哥,别光吃兔子肉,你再尝尝龙井虾仁,这也是我娘亲的拿手好菜哦!”
裴小辞说着,给男人夹了一块虾仁。
宇文拓唇角弯了弯,难得温柔,“你也吃。”
裴小辞摇头,“我不能吃虾,之前我在贺大娘家吃虾,全身发红疹,把我娘亲吓坏了。从那以后,我娘亲再也没有做过虾。”
宇文拓挑眉,“那今日她为何做了虾仁?”
“是我让娘亲做给你吃的呀!我想让你尝尝我娘亲的手艺!”
裴云筝瞥了裴小辞一眼,“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哦!”裴小辞咬了咬筷子,安静地埋头扒饭。
待吃完饭,裴云筝领着裴小辞进厨房收拾完残局,出来后就看到坐在桌前的男人把脸转向他们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裴云筝见状,主动询问道,“怎么了,大侄子?”
宇文拓表情有几分窘迫,迟疑了片刻才低低来了句,“我已经、三天没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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