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至崔家我满月时在家中大摆宴席,来宾中有一人是祖父的老友。
当祖父喜滋滋的将我抱给他看时,他嘴角的笑意倏地僵住。
他将我抱在怀中仔细端详了许久,才淡笑着说道:“这女娃娃长的也太好了。”
说完便把我还给了父亲。
宴席间推杯换盏,他谈笑如常,可当乳母抱着缀着长命锁的我经过时,他用酒盏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此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祖父与他相交数十年,对他的性情颇为了解,便刻意在席间多灌了他几杯烈酒。
等他面带酒意,神情微醺时,祖父才再三追问。
他将祖父拉到无人处,才低声说道:“你那小孙女蕙心纨质,他年必成国色,可我观她面相却是目含秋水,六亲缘薄,朱唇一点,反噬甘棠,分明是克亲、妨家之相。”
祖父听后笑容渐渐隐去,直至病逝前,他才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可他们不知,我当时就在门外偷听。
那年我才六岁,不知为何会记得如此清楚。
父亲没有将此事告知母亲,因为那时她已经染上了肺痨,整日咳血。
祖父虽然官职不高,但能办实事很有才干,交友也十分广泛,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他的丧事办得很是体面,却也是我们家最后的辉煌。
我的父亲只是个小小的主簿,俸禄微薄。
离开了祖父的庇佑,家中再请不起名医为母亲看病。
他怕我也染上病,便把我送到好友崔伯伯家中寄养。
崔家是兰阳的富户,宅院深深,可家中仆从却不多。
崔伯母是个精明的妇人,和身体孱弱的母亲完全不同,她身体强健,连生五子,却勤俭节约,持家有道。
她每日要操持一家老老小小十几口人的饮食起居,家务从早忙到晚根本没时间管孩子,见我是个瘦小怯懦的小丫头,她也颇有些头疼。
在五个儿子中挑挑拣拣了一番,她最后决定把我推给了八岁的小儿子崔槿,她抓了把糖,哄道:“小五你最乖,以后你就带着妹妹玩,别让她乱跑。”
崔槿生得俊秀,眉目如画,但性子却极傲。
他嫌我碍事,总想甩开我,甚至故意跑得飞快,就为了让我追不上他的脚步。
可我初到陌生之地,只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哪怕他骂我“小鱼干”,我也固执地跟着他。
2 小鱼干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