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也看过罢?”
金人眼下已经改了个不伦不类的国号,叫“清”——清军斥候送来那封劝降书的时候,知县陆大人就拿给陈知止看过。
他恨不得赶紧和这事撇开干系,可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好撒谎,只好点点头。
“是战是降……”邵夫子凝着眉头,缓缓道,“陈师爷也得拿个主意……”陈知止是身兼师爷身份的长随,更兼又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县太爷因故不能事事,他的意思就是他姐夫的意思。
一众人等只是盯着他,便让他有似背后插了好多根刺。
他按着腰间的剑,似乎要借助这柄剑强撑出一口豪气。
可这当儿,战与不战关系陆陈两家的身家性命,他还是只能憋红了脸,像老鼠一样哼出一句:“这事得听县尊大人的……”邵夫子冷笑,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南蛮果然和北夷一般狼子野心,非要把老朽的这些乡党子弟都给逼死才肯罢休!”
派人送信来的岳钟琪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是岳武穆的嫡传多少代孙子,却偏偏降了夷人,做了清国的将领,好像还封了侯。
敌将拥兵三千,全部都驻扎在八十里外的屏槿渡,要想攻破守军不过千人、城中人口不到十万的太谷,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易如反掌。
可他并不用强,而是遣人送来招降书,要城中官吏自行投降,否则,五天之后,强攻屠城。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在那封信中,岳钟琪说了,要是太谷官吏想要开城投降,还要在五日内自行诛杀除县令和吏员之外的所有地方官吏——佐貳官、首领官与教諭、训导等等本地人充当的不入流的官吏都要杀掉,将头颅悬挂在北城之上——五日之后,这些人中有任何一个活着,他还是要屠城。
原本是苍鹰扑兔,非得搞成猫戏耗子。
敌将岳钟琪为什么非要杀这些人,陈知止不知道;可陈知止却又知道,眼下这几个要掉脑袋的人都在这衙门中围坐,都想保住自己脖子上面的七斤半。
在眼下这种情形下,也许还真的只有他的姐夫还得斟酌斟酌是战与是降;反正无论是战是降,衙门里剩下的这些人都只有死路一条,差异无非是被岳钟琪杀掉,还是被那个现在正躺在衙斋之中、吓破了胆的人杀掉资敌而已。
一箭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