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安谢临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沈玉安谢临寒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墨梦知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陛下!沈姑娘扮作身边那丫头,出了国公府,朝着宫城来了!”收到消息的首领太监急着前来通报。“派人一路看着。”谢临寒放下手中的折子,喜笑颜开,“她终于知道,什么才是能够庇佑她的皇权了。”“是。”首领太监忙吩咐了下去。“给朕准备好玉安喜欢的吃食,还有,把朕给玉安准备的赏赐,都拿过来备着。”周围的宫人们,都热热闹闹得忙去了。这殿中往来的侍女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陛下这是做什么?是又要给昭妃娘娘赏赐什么了么?”御花园中,几个侍女小声议论,探头探脑得望着不远处正一列走过的工造司官员。“听陛下跟前的人说,这些都是送给沈姑娘的。”这话,立刻在宫女之中掀起了千层浪。传着传着,便传到了阿墨的耳中。“你说什么!”昭妃近几日心气不顺,又听见阿墨回报这...
《她断情改嫁后,薄情帝王悔不当初沈玉安谢临寒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陛下!沈姑娘扮作身边那丫头,出了国公府,朝着宫城来了!”
收到消息的首领太监急着前来通报。
“派人一路看着。”谢临寒放下手中的折子,喜笑颜开,“她终于知道,什么才是能够庇佑她的皇权了。”
“是。”首领太监忙吩咐了下去。
“给朕准备好玉安喜欢的吃食,还有,把朕给玉安准备的赏赐,都拿过来备着。”
周围的宫人们,都热热闹闹得忙去了。
这殿中往来的侍女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陛下这是做什么?是又要给昭妃娘娘赏赐什么了么?”
御花园中,几个侍女小声议论,探头探脑得望着不远处正一列走过的工造司官员。
“听陛下跟前的人说,这些都是送给沈姑娘的。”
这话,立刻在宫女之中掀起了千层浪。
传着传着,便传到了阿墨的耳中。
“你说什么!”昭妃近几日心气不顺,又听见阿墨回报这样的消息,更是勃然大怒。
“趁着她还没进宫,你去告诉周演之,让他立刻找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给本宫弄死沈玉安!”昭妃指着阿墨怒骂。
阿墨瑟缩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疯,赶紧拦着,“娘娘,那个小贱人进宫到底所为何事尚且不得而知,若是贸然在她进宫路上动手,陛下若是彻查,周大人很难脱身,连我们都会被连累。”
“那你说,怎么办!”昭妃气得直跺脚。
“不如让奴婢去宫门口等着,就说是昭妃娘娘心系陛下,更是尊敬沈姑娘,先邀过来一同叙话,只要沈玉安对娘娘有半分不敬,到时候只要拿她抗旨之事说事,她的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阿墨的主意虽然让昭妃十分不爽,可也是眼前最好的法子。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彻底从本宫眼前消失!”昭妃咬牙,“这小贱人本宫是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了!”
“娘娘暂且再忍一忍。”阿墨安抚着昭妃的脾气,让手底下的小丫鬟去门口拦人。
国公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口,门口的侍卫倒是一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沈玉安便明白,宫城里的人早就都知道了她偷偷借着柳衣身份出府一事。
谢临寒,就是在等着她去低头服软。
可她偏不。
“前头可是国公府的马车?”昭阳宫中的小丫头并不知道这马车里的人是谁,只知道阿墨让她过来请人,她便来了。
“是昭阳宫的宫人么?”沈玉安端坐于马车内,问着外头的人。
“是。”宫女低声应答,“我家娘娘请马车上的姑娘至昭阳宫一叙。”
“好,那就多谢娘娘盛情了。”沈玉安勾唇轻笑。
一切都如她所料。
不用她费心安排,昭妃知道她进宫的消息,定然是坐不住的。
而她这一次进宫,就是为了来见这位昭妃娘娘。
昭阳宫中,雕梁画栋。
比起前次来,又精致了许多。
昭妃怀中,抱着刚刚入睡的小公主——天赐。
粉雕玉琢的,倒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沈玉安对孩子本就没什么歹心,国公府的人都说如果没有这个孩子,黎娘这样的乡野小民就别妄想嫁入宫城。
可惜啊可惜,一个孩子能决定什么,真正背叛了的人,从来都是谢临寒。
“沈玉安,见了娘娘,你还敢不跪!”阿墨依旧坚持要沈玉安见礼。
沈玉安笑了笑,“我把违抗圣旨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交到你主子手里,怎么,现在还想要纠结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在沈玉安的面前,昭阳宫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曾能讨地了好去。
“好了,阿墨,玉安姐姐今日来了是客人,该好好招待客人才是。”昭妃给底下的小丫鬟眼神示意,小丫鬟便将茶点送上。
“来,玉安姐姐尝尝,这些都是我家乡的名点,陛下怜我远离家乡,特地找了个家乡的厨子来,每日都为我送来这些糕点,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名贵,可也别有一番风味。”昭妃柔柔地笑着,特地起身夹了几块放到沈玉安面前的瓷碗内。
沈玉安瞥了一眼,未曾有所动作,“娘娘也说了,这些东西比不上京城的名贵,我自小在国公府里娇养惯了,吃不来这些。”
“大胆沈玉安,你——”阿墨上前一步,眼看着还要继续斥责,伸手便要来打沈玉安。
沈玉安无奈,抬手制止,“今日我来,不是为了来和你吵这无聊的儿女情长的架,看看这个吧。”
将前日里行香给的账本拿出来,沈玉安将其扔在桌子上,“虽说昭妃娘娘出身乡野,未曾认字,但是想必账本也还是看得懂吧。”
账本里,几乎每一页都有周演之的名字。
今日行贿一百两,明日行贿三百两,短短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周演之的口袋里,就已经装满了各地上供的金银。
其中又有多少百姓的血泪。
“这东西,是你伪造的!”昭妃心下一慌,便将东西丢到了地上。
沈玉安俯身捡起,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尘,见着昭妃那六神无主的模样,摇头,“是不是伪造,你自己心里清楚,周演之告发我小舅舅贪污军饷,害得我舅舅一声英明将要毁于一旦,连着国公府都要受尽牵累,既然你和你的表兄不愿意让我好过,我又为什么要让你们好过。”
“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昭妃被吓得浑身颤抖,苍白了脸色,“沈玉安,你别太得意,这东西只要陛下不信,你的那些谋算根本就不可能成!”
“你以为我不知道?”沈玉安嗤笑了一声,“黎娘,你也是自小长在边境苦寒之地,你知道外头连年征战,我朝惯例,军中掌权者一向为后宫外戚,没了我舅舅,你觉得,下一个是谁?”
“砰——”得一声,黎娘吓得自凳上滑落。
阿墨忙将她扶起来,自家主子却还是在不住得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黎娘强撑着摇头,“陛下说过,他顾惜我和天赐,必然不会让我们失去在朝中唯一的倚仗。”
“是是是。”淮南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布包,递过去,又勉强催促了几句,“姐姐们可快着些吧,别闹得太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侍女又将门关上,回身从布包中翻出了那支金线缠绕的海棠花步摇。
“这东西才衬沈姑娘。”侍女不顾沈玉安的阻拦,将步摇插·入到沈玉安的发髻中。
云鬓花颜金步摇,当世绝色,就该如此。
柳衣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傻了,“姑娘可真是好看。”
外头的淮南催促个没完,侍女们一边骂着一边搀着沈玉安出来。
这还是第一次,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国公府长女,感觉自己就像是进了盘丝洞一般,任人打扮。
前头的茶会已经开始。
京城之中的那些书商们坐在评鉴席上,远远得望着坐在中心的那几位。
新帝谢临寒,昭妃黎娘,还有一位——
不知名的主。
书商们都是人精,个个暗暗猜测这位白衣主子的身份。
不远处终于传来了一声太监的唱和,“国公府长女沈玉安到——”
众人纷纷回神,望向那里。
正午的阳光下,在侍女的陪同下缓步而来的女子,莲步轻移,一身粉白配色的襦裙,裙身上还以金线细细密密得织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再配以发间的海棠花步摇,摇曳生辉,恍若神仙妃子。
再看坐在上位的昭妃娘娘,虽是一身的华贵之物,却显得庸俗了许多。
“臣女沈玉安,见过陛下,昭妃娘娘。”沈玉安躬身行礼。
她身后原本跟着的侍女和侍卫,都已经回到了那位白衣主子的身后。
“起来吧。”谢临寒的声音,旁的人是听不出喜怒的,沈玉安却可以。
他生气了。
他在气什么?
气他囿于新帝的身份,不能以身犯险跳入池中救她?
还是气有人救了她?
若是国公府长女是在倚婵园桃花社结社之日失足落水,未能及时被救而溺亡,他谢临寒,也就不必忧心天下百姓还会因为曾经那句“非她不娶”的承诺,而背后指摘于他。
“咳咳咳——”
沈玉安刚落座,黎娘便轻咳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谢临寒些微有些忙乱的关心,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柳衣下意识便看向了沈玉安。
沈玉安却安稳如泰山,轻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唇齿留香,甚是满意。
“咳咳——陛下,许是今日外头风大,臣妾吹得久了些,这才偶感风寒。”黎娘靠在谢临寒怀中,柔柔弱弱,眼底却满是阴狠。
“陛下,这都得怪沈玉安,不过是落水换个衣服,这么磨磨蹭蹭的,让大家都在这里等了半个多时辰。”甄芊抓着机会,便要踩沈玉安一脚。
却被谢临寒一个眼神扫过去,甄芊吓得不敢再多言。
“陛下,未免误了大家的兴致,奴婢先送昭妃娘娘回宫吧。”阿墨与昭妃惯是配合习惯了的,这会儿只需要昭妃一个眼神,阿墨便接了话。
谢临寒更是心疼,“误了兴致的另有其人,黎娘可不必替他人背这个黑锅。”
此话意有所指,是个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
沈玉安依旧恍若未闻。
“陛下,玉安姐姐是——”黎娘楚楚可怜,才说了几个字便又咳嗽起来。
“看来今日之天气,实在不适合在这倚婵园中聚会。”那一直未曾说话的白衣主子,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既如此,今日这诗社结集,依我看就到此为止,主位书商将女公子们的带回去,一一刊刻发行,也不必品鉴了,待得刊发之日,自有结果。”
话音落下,书商们面面相觑。
“陛下看,如何?”白衣主子看向谢临寒,问了一句。
谢临寒拢在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头,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就这么定了。”
随即,谢临寒扶着仍在咳嗽不已的黎娘离席。
沈玉安趁着刚刚的工夫,解决了面前的茶点。
明明注意到了谢临寒离开,却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他。
倚婵园外,沈玉安本想将步摇摘下来,却被跟出来的侍女拦住,“姑娘不必客气,主子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姑娘若是不喜欢,找个不惹眼的地方丢了便是。”
“这倚婵园,是秦王殿下的产业?”
沈玉安从今日被救上来的那一刻起,便有此疑问。
“这在京中鲜少有人知,倚婵园是秦家先祖昔年为了与谢家共谋大事不想为人所知时买下的宅子,一直都属于秦家。”侍女替沈玉安解答,“姑娘幼时为救落水的陛下差点溺亡,殿下便命人封了这处宅院。”
“那今日为何又?”柳衣嘴巴比脑子更快,问出来了才惊觉冒昧。
侍女浅笑,“自然是为了心上人。”
“是柳丫头冒昧了。”沈玉安忙欠身行礼,“既是殿下今日要与心上人相会,我等便不在此打扰了,先行一步。”
“姑娘慢走。”侍女将沈玉安与柳衣送上马车,恭恭敬敬得送走。
路上,原本平稳行进的马车忽得停下来。
柳衣掀开帘子,往外查看情况,却是一个穿着富贵却白面无须的人立在眼前,“主子请沈姑娘一叙。”
沈玉安听出了此人的声音,顺从下车。
边上便是京城之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天香楼。
天香楼三楼,沿河的隔间内,水声夹杂着丝竹弦乐,奏的是沈玉安极为熟悉的一首古曲——《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歌声悠扬婉转,是京中最为有名的歌姬——行香。
沈玉安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年少十分,她也曾与谢临寒一同乔装出行,听刚出道的行香吟唱这一曲《凤求凰》。
他还说,今生今世,若有朝一日得登帝位,她便是唯一的皇后。
便是做好了放手的准备, 如今登临故地,竟也还是会心痛。
“姑娘——”柳衣看出了沈玉安心绪不佳,担忧上前。
门口的守卫见着沈玉安,撩开了珠帘,“姑娘请,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阿爹不爱阿娘吗,自然是爱的,但也不影响后来他娶了一房房妾室,生了一个又一个庶子庶女。
阿娘死后,阿爹为其守节,不到半年又纳了新的妾室。
年少情爱,曾经也是情真意切,如今也成了这般。
沈玉安知道一旦为谢临寒开了这个口,那便是无穷无尽。
她不愿意。
就如此简单。
自从沈玉安拒绝了谢临寒后,谢临寒回归了朝堂,但每日还是派人送来新鲜的东西给沈玉安解闷,世人谁不叹一句圣上痴心。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一眼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她有了那么一丝恍惚。
“姑娘,这些东西可都是每日陛下下朝之后,亲自挑选的,奴婢知道姑娘怕,但陛下的真心真的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柳衣充当着沈家说客,每日旁敲侧击的说动她。
她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成了皇后,柳衣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日日磨墨一样磨着她。
她甚至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动摇。
“姑娘,明日的国岁宴便是最后一次入宫了,就算你不想嫁于陛下,难道不想和他好好道个别吗?”柳衣诱劝道。
沈玉安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这些年谢临寒为她送的东西太多太多,几个箱笼都拿不完,是该还回去了。
那一瞬间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心软的动摇,还是真的想要划清界限。
直到第二日,她早早起来梳妆,她才意识到,她是动摇了。
谢临寒曾经对她那样的好......
就如众人所言,她又能保证下一个夫婿能比得上他吗,旁的女人一个不娶吗。
她没有答案。
马车驶入皇宫中,只有她的马车被特许可以一路直达内廷,那众人艳羡的目光,让柳衣眉飞色舞,这种权利的快·感让人迷失。
她手指微微攥紧,真的要答应吗?
沈玉安下了马车,便见一个不熟悉的宫女在候着。
那宫女垂眸道,“沈姑娘对吗?”
沈玉安看着这宫女,“你是......”
宫女低头莞尔,“奴婢是碧云阁的宫女,昭嫔命奴才亲自去请你过去问话。”
沈玉安一顿,听着那‘昭嫔’二字迷惘地怔了一下,似乎没听懂。
直到柳衣的高声道,“你胡说什么,陛下说了,若没有我们主子点头答应,万万不会立别的嫔妃。”
那宫女微讶,随即一笑,“这位姐姐怕还不知道吧,三日前陛下已经将我们娘娘立为昭嫔了。”
柳衣脸色骤然一变。
而沈玉安听着那几句话,心中泛起了涟漪。
或许是早就有预设,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她竟然没觉得意外。
只是那越来越重的心脏,让她整个人虚浮,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站不稳,脸色变得苍白。
而马车后箱装满谢临寒所送的东西,仿佛也成了笑话。
她自嘲一笑。
柳衣连忙低声道,“姑娘,你且莫信了这小人胡言,陛下定然不会的。”
沈玉安摇了摇头。
若非谢临寒下旨,谁敢假传?
才几日......
沈玉安吸了一口气,忍去那一抹泪意,只是平静道,“还请领路。”
那宫女点头,为沈玉安领路。
抵达碧云阁时,沈玉安看见了那廊下的风铃,柳衣一愣,喃喃道,“这不是陛下送给娘娘的礼物吗,她怎么会......”也有。
沈玉安脸色白了几许,而那宫女笑道,“那是陛下送的,这几日陛下日日送东西来,碧云阁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那一刻,沈玉安清楚的知道宫女是故意炫耀,或者这风铃也是刻意摆出来给她瞧的。
可她那一刻她还是成功的被离心了。
谢临寒给她的东西,有别人的一份。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恶意,心更是像针扎一样的刺痛。
沈玉安不再去看,而是跟随着宫女的步伐入了屋内,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女人。
从她知道这个女人起,她就一直抗拒着和她见面。
但如今她是宫妃,而她只是官眷,自然不能抵抗。
“沈姐姐?”一道妩媚婉转的声音像是出谷的黄莺,沈玉安见那珠帘下有人挑帘而来,一张明艳的脸顶着显怀的孕肚走了出来。
那一个瞬间她确确实实对谢临寒即将要当父亲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曾经他们说过,日后等沈玉安生了孩子,女孩唤思安,男孩叫念安,总之都要与她有关。
而现在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
这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
应当会取个好听的名字,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沈玉安敛起神色,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娘娘。”
“沈姐姐客气,叫我黎娘便好,陛下也是这般唤我的。”黎娘声音妩媚,明明说着客气话,但没有一丝讨好感。
沈玉安清楚这是在向她炫耀。
她选择缄默。
而这边宫女道,“沈姑娘,你还未向昭嫔行礼呢,你总不能坏了规矩吧。”
黎娘微瞋,“阿墨,休得胡言!”
虽斥责,但也并没有说那宫女做错了。
沈玉安明白她的心思,她想让自己给她行礼,她微微一笑,颇感讥讽,她没嫁给谢临寒成为皇后,反而先给他的妃嫔行礼。
“规矩不可坏,应该的。”沈玉安平静而道。
那黎娘故作惊异地捂嘴。
沈玉安渐渐屈膝,眼看着要跪下去,一道有力的双手率先托举住了她,那温暖的双手是她曾经最为熟悉和依靠的。
“你让她给你行礼的?”谢临寒冷到发寒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黎娘咬唇,颇觉委屈,旁边的宫女阿墨连忙道,“是奴婢,奴婢让沈姑娘行的礼。”
谢临寒眼睛一冷。
黎娘声音带着哭腔,“阿墨和我都不懂宫里的规矩,你这么凶干嘛......”
那一瞬间,沈玉安看出来一个女子的状态。
那是在她的爱人面前才敢有的姿态。
而她都不曾在谢临寒面前有过。
谢临寒神色变了变,“闭嘴,不罚你便是了,别哭了。”
黎娘擦着眼泪,行了个粗笨的礼,“谢皇上。”然后也不说话。
谢临寒眼眸划过了些什么,目光落在了沈玉安身上,“你别怪她,她就是个乡野女子,不懂规矩。”
她看见了谢临寒眼中的讨好。
但她更发现了谢临寒那细微的变化,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如果以前有人委屈了她,他定然让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但这一次没有。
丝毫都没有。
那些动摇的心软在此刻终于化为了泡沫。
她知道,谢临寒与世间大多数的男子无异,他心里不再是她一个人。
而她本不该有期待。
烛火微摇,是有人缓步而来。
“臣女 见过秦王殿下。”
带着柳衣下拜,沈玉安眼眸微垂,只瞧见眼前一双绣着金线的黑靴与轻摇的长袍衣摆。
“扶起来。”雍容中带着散漫的声音响起。
沈玉安只觉得手边有人轻轻一扶,便已经借着力站起来。
秦王已撩开衣摆落座。
侍女送上茶盏,又恭恭敬敬得退了下去。
待沈玉安反应过来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她与柳衣,还有秦王与他的侍卫。
“这京城 之中人人都道沈姑娘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之选,怎地落到如此地步?”
他在嘲讽她?
还是——
沈玉安清了清嗓子,“想不到秦王殿下也会关心男女之事。”
秦王身后的侍卫似是被逗笑了,慌忙侧过身子去。
柳衣扯了扯沈玉安的袖子,低声提醒,“姑娘——”
沈家得罪不起谢临寒,更吃罪不起这位秦王殿下。
“不过是好奇问一句,沈姑娘竟至于动怒至此?”秦王轻笑,倒是未见怒意,“这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昔年不惜 豁出整个家族来助他夺嫡,啧啧,沈姑娘可曾有想过今日?”
“秦王殿下。”沈玉安打断了他的话。
“噗通——”一声,她直接跪了下去。
握着茶盏斜靠在榻上的贵公子也是一愣。
身后的侍卫要伸手去扶,被他眼神制止。
“殿下既然肯在宫城长街之上救我,便 不会 与沈家为难,臣女求殿下,能对舅舅施以援手。”
“咚咚咚——”三声响头过去,沈玉安原本洁白如玉的额头上,都泛起了红印。
柳衣看着心疼,又不敢说话。
秦王却依旧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得瞧着眼前的人。
“本王可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偏又不继续说下去。
“殿下放心,若是能换回舅舅平安,他日沈家上下皆唯殿下之命是从。”
满室的沉默。
唯有外头的风自微微张开的窗户中穿过。
架子上放着的书册在风中翻页,那沙沙声,仿佛是响在沈玉安的心上。
谢临寒不肯放过,秦王就成了最后稻草。
倘若他也不肯帮忙的话——
“沈姑娘未免太看得起如今的沈家了。”
沉默许久,秦王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那一句话,却让沈玉安如坠冰窖。
“只不过——”
音调一转,便又是另一个希望。
沈玉安太过焦急,以至于忘了规矩,情急之下抬头,正巧对上秦王望向她的目光。
剑眉星目,眸若寒潭。
耳边有他的声音在盘旋回绕,“你舅舅自年少时便为我子民来往于沙场,以命相搏,不该死在京城的阴诡算计之中。”
如此,沈玉安彻底松了一口气。
“告发你舅舅的,是回京队伍中的一名转运使,姓周,名演之。”
“周演之?”沈玉安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她并不熟悉。
“这位周大人的母亲,姓黎。如此,沈姑娘可明白了?”
这几乎是将答案送到了沈玉安的面前。
沈玉安暗暗咬牙,如此,便是与宫中的那位脱不了干系了。
“周演之告发舅舅,是在何时?”沈玉安继续追问。
“昨日。”秦王将茶盏放回桌上,见沈玉安知道答案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免叹气,“沈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
“没有了。”在柳衣的搀扶下,沈玉安又向秦王拜了两拜,“多谢殿下相助,今日天色不早,臣女便先出宫回府了。”
“淮南。”秦王将侍候在一旁的侍卫唤出,“送沈姑娘出宫城。”
“是。”
那侍卫长身玉立,手中一柄长剑。
宫城之中,除了禁军有资格御前带刀,旁的人是没有资格携带武器的。
要说这唯一的特殊,自是秦王的人。
“沈姑娘,此为殿下的亲笔信,原本就是要交予姑娘的,望姑娘收好。”
在宫门口,手执长剑的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笺,递予沈玉安。
“这是?”沈玉安接过。
紫藤颜色的信笺上,苍劲有力得写着“沈玉安 亲启”几个字样。
力透纸背,那字仿佛要从纸上飞出来。
观字即可观人,秦王个性凌厉张扬,可见一斑。
“替我谢过殿下。”沈玉安欠身行过礼,同柳衣一同上了回府的马车。
沈家曾经门庭若市,如今沈玉安为谢临寒所弃,其舅又因贪污渎职之罪而被下狱,自是门庭冷落。
倒是省了沈玉安许多往来的麻烦。
一回府,管家便来见过她,“老爷白日里出去拜访几位老友,想寻一寻救卫将军的法子,这会儿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沈玉安手中紧握着秦王给的那封信。
路上,她又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她知道自己赌得没有错,秦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袖手旁观,一定会出手相助。
“柳衣,再去添点蜡烛来。”
沈玉安坐在灯下,将那封信笺拆开。
烛火摇晃,信笺上的字在眼前,仿佛那位轻袍缓带惊才绝艳的贵公子此刻仍在她的耳畔轻语。
“姑娘,秦王殿下的信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线索?”
柳衣换了蜡烛,回头便见沈玉安的脸色变了数变。
沈玉安点头。
“告发之人除了周演之外,旁的还有两人,都是随舅舅一起征战沙场多年。”
这样的人,定然是舅舅的心腹之人。
越是心腹之人告发,便越容易让人信任。
舅舅绝不是那种贪污军饷粮款之人,问题一定出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柳衣,去取纸笔来,我要写信。”沈玉安将秦王相送的信笺收好。
柳衣很快回来,替沈玉安准备好了一切,又往墨盘里加了水,为沈玉安磨墨。
墨水在上好的宣纸上洇开,漂亮的簪花小楷迅速写就。
封好了信笺,沈玉安将这几封信都交给柳衣。
“明早去找管家,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出去。”
翌日,柳衣去见了管家回来,神情却不是很好。
“怎么了?”沈玉安翻着手中的书册,眼眸微抬。
“姑娘,眼下都火烧眉毛了,姑娘让我去找管家送的信,竟是给诗社的?”柳衣跺了跺脚,分外着急。
沈玉安轻笑,拿着手中的书册轻轻敲了敲这冒失鬼的头,“怎么?没有我的吩咐,府中竟还有人有这胆子来检查我要送出去的信件?”
“这......”柳衣恍然大悟。
按理来说,是不该有的。
“让管家多盯着那两个人一些。”沈玉安临窗而立,给柳衣指了指方向。
不远处的荷花池畔,有两个小丫头朝着这边探头探脑,形迹可疑。
“就是她们!”柳衣更是愤愤,“安插眼线都安插到我们国公府来了!这对狗男女可真是欺人太甚!”
“莫生气。”沈玉安无奈摇头,“气的可是你自己。”
“姑娘难道就真的甘心?”柳衣咬牙,“若非国公府当年鼎力相助,哪有谢临寒的今日?”
这皇位,有一半还是靠着卫将军镇守边关安定军民打下来的。
如今,还真的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沈玉安放下书册,捡起了一旁的玉壶,替窗下临风的狐尾百合洒水,“行事无愧于心便好。”
“我就是看不惯那对狗男女过河拆桥的样子!”柳衣原先还想劝着自家姑娘再去求求皇帝,眼下,这点想法也都荡然无存了,“还是秦王殿下善解人意。”
提起秦王,柳衣的眼眸中都带着笑意。
秦王......
这个称呼在沈玉安的耳边滚过一圈,心思却更是繁杂。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谢临寒,秦王顾渊,才是更难相处的那个。
“姑娘。”外头管家来请,“老爷请姑娘去书房一趟。”
“知道了。”
沈玉安放下玉壶,带着柳衣匆匆前去。
蜿蜒曲折的廊檐之后,先前已经被沈玉安察觉的两名眼线浑然不觉,依旧偷偷得缀在后头。
国公府的书房建在湖心之上。
说来,这还是沈玉安祖父昔年建这一座国公府时,特地划出来的一块地方。
四环环湖,清明水秀。
要入书房,唯有一座木桥。
从前沈玉安只觉得麻烦得紧,眼下才知祖父深意。
此处商量机密要事,最是不怕偷听。
“安安,来坐。”国公爷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两鬓便已有了白发。
可见近日来之遭遇,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父亲近日为舅舅奔走,实在辛苦。”沈玉安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将真实情况告知父亲。
有谢临寒在上头压着,无人敢助国公府。
“你舅舅与我们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没有你母亲的这一层关系,我也断然不可能看着一个为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便被这样平白诬陷。”沈国公的一番话掷地有声。
“爹爹今日喊女儿来,可是查到了什么?”
沈玉安暗自盘算。
眼下沈卫两家接连遭祸,明面上还愿意帮忙的,怕是没有。
“安安可有曾听过一个叫周演之的书生?”
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出现。
沈玉安佯装不知。
与秦王的交易,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人是宫中昭妃的远方表兄,曾经两次参加科考未曾中举,新帝继位后,于半年前破格擢升为正六品京城守,三月前又擢为正四品转运使,你舅舅的案子,便是由他告发而来。”
沈国公虽神情平静,但言语之中已难掩激愤。
后宫之中,昭妃表面和气,实则一直将沈玉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周演之作为昭妃的远方表兄,告发之心可见一斑。
“昭妃出身低贱,只会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沈国公逐渐激愤起来。
沈玉安替父亲倒了杯茶,奉到他的面前,“爹爹喝杯茶消消气。”
等沈国公将茶盏接过,沈玉安才继续道,“爹爹可还记得,昔年沈卫两家助谢临寒夺嫡之时,也曾有人向谢临寒进言,说舅舅在边关屯兵自重,恐有不臣之心。那时谢临寒是什么反应?”
“那时他还没昏了头,自然是直接将这进谗言的小子给砍了!”沈国公将茶盏置于一旁。
被女儿如此提醒,沈国公也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安安,你与谢临寒眼下虽闹得难看,可若没有昭妃那个贱人在旁挑唆,爹爹相信,你们还是能——”
“不可能了。”沈玉安打断了父亲的话,“女儿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娘亲还在世,她也会支持于我。”
提起刚去世不久的国公夫人,沈国公的眸光也暗淡了下去。
他亏欠沈玉安的母亲,也有许多许多。
“爹爹,既然已经查到了此事与昭妃有关,您便收手吧,莫在查下去了。”沈玉安替父亲又续上了茶,“女儿会联系舅舅的旧部,定会帮舅舅脱困。”
“好。”
沈必看了女儿许久。
心知她的性子倔强无比,劝不动,便只能支持。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沈玉安才见到柳衣,她便递上了一封请帖。
是浅色的桃花笺。
“姑娘,明日便是三月三,桃花社的女公子们想请您一聚。”
沈玉安揭开帖子一看,上头的字娟丽婉约,工工整整得写着她的名字,视线下移,略过那几段客气相邀的繁文,最终落在了最后的那一行地址之上。
城东倚婵园。
“替我回帖,我会准时到访。”沈玉安将帖子又扔还给柳衣,自顾自得往前走。
倚婵园。倚婵园。
这地方,也是多年未再踏足了。
翌日,柳衣替沈玉安装束一新。
“姑娘这几日为将军忧心,憔悴了不少,还是穿件颜色亮些的衣服,好抬抬气色。”
拿出一早就替沈玉安准备好的新衣,柳衣极力劝说。
沈玉安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确实是难掩憔悴。
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呢?
“不必。”沈玉安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去取我惯常穿的青色罗裙来。”
“姑娘——”柳衣不解。
沈玉安接过罗裙,命柳衣替她更衣。
“那处园子自从姑娘七岁生辰落水出事之后,便一直封存,今次三月三的桃花诗社选在那里,本就是——”柳衣一边替沈玉安绑着带子,一面还在喋喋不休。
“既然知道她们的用意,又何必费心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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