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既尴尬又忌惮,余氏自以为笑得惑人,却是眼尾褶子能夹死苍蝇。
“可宜娘还是黄花大闺女,总不能跟着我就困死在乡下了吧。怎么说,您给宜娘寻一门好亲事,我瞧着渠哥儿就不错,他父母早逝,我跟过去帮着他打理打理家事,也好叫他小两口得个清闲不是?”
渠哥儿是江肃夫人林氏的外甥,小小年纪已是秀才。
在江肃所认识的晚辈后生中,渠哥儿是最优秀的一个,他自己都打着把闺女嫁给这个外甥的主意,又怎么看得上身败名裂的江淑宜。
“好个不要脸的娼妇,”听了许久墙角的林氏终于按捺不住,举着笤帚就冲了过来,拼了命的打余氏。
余氏泼辣更甚,当然不肯白白吃亏,也冲上前厮打起来。
这到底是人家地盘,余氏被婆子按着,吃了林氏好几个耳光。
耳朵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只看着林氏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余氏心里屈辱绝望,恨道:
“好,好,你们都给我等着!要死大家一块死!当年的好处一块受了,现在凭什么就我们一家受那死丫头的摆布!”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仆妇跑了出去,江肃急忙让人去
追,又被林氏挠了一把。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就是个粪桶你也骑!”
江肃捂着火辣辣的脸,又急又怒,道:
“胡说什么!还不快拦住她,她这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啊!”
林氏见江肃真是急得跳脚,理智这才回笼几分,再使人出去追赶,却是连个人影也摸不着了。
江肃让人在江畔鲜门口守着余氏,余氏却死也不肯向淮月低头,也学着顺嫂去了衙门报官,告得竟是江家族人当年一并侵吞江风晚的遗产。
冬大得了消息,连忙来告诉淮月海云。
淮月刚出后厨出来,捏着个紫红杨梅吃,闻言笑道:
“不曾想咱们也有坐收渔翁之利的一天。”
案子开审,淮月却没去。
“余氏若瞧见我,心里更恨,岂不是少对族中出几分力?”
海云作为苦主,又是江风晚遗孤,自然是要去的。
只是堂上被告众多,拥挤不堪,淮月又使了银子提前打点,故而海云只是坐在屏风后,吃着茶点,听着外头热闹非常的戏码。
“我夫君良善,只是他们人多势众,逼着他交出兄长的家产,为了让我们闭嘴,又拖他下水,分到了一间乡下庄子。”
余氏哭哭啼啼的,听得海云十分恶心。
袁知州自然不会亲自审理这种小案,他手下的小官倒是乖觉,早早便洞悉了淮月姐弟俩与傅家大娘子有旧,故而对海云态度亲和,对案子也十分的上心。
甚至,海云觉得他有些过于上心了。
“江小郎,你瞧瞧。”许知事殷勤的将一份单子递给海云。
海云那时连牙都没长齐,根本不记得自家有些什么产业,他接了过来,转手就递给的淮月。
淮月看了看,道:“我记得畦蒙乡下有许多上等田,想来他们也舍不得卖,怎么不在这上头。”
许知事有些意外,想了想,便又取出一份压在匣子下头的单子,掸了掸,道:“在这上头。”
淮月没伸手,许知事也没有递过来的意思。
海云两头瞧瞧,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许知事也微微皱眉,道:“你们跟傅家没通气?”
淮月和海云看着许知事,许知事心想,早知他们不晓得,索性不告诉他们,就说被江氏族人给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