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实验室的同门师兄弟们恢复联系的第二天，我不情不愿地参加了他们的聚会。
在这里遇见了三年未见的师兄兼前任陆以安。
在他单膝跪地以后，所有人都劝我接受他的求婚。
毕竟从前我说过非他不嫁。
可他们却都忘了。
在当初的庆功宴上，陆以安为了学妹沈姝，当众指责我伪造了数据，偷走了她的科研成果。
导师将我逐出了实验室，我在科研圈的前途尽毁。
无处可去的我只得出国深造。
可现在，导师却告诉我。
“当年你离开后，陆以安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他还说就算你犯了错，他认定的妻子也只有你一人。”
“哎呀，姜望舒你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接受呀！”
“你不知道，当初你出了那件事情以后，以安花了多少精力替你四处奔波，这次勉强没让你被科研圈除名。”
导师急切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陆以安的方向拖。
四周的人也纷纷看向我，眼底满是嘲讽和鄙夷。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像我这种“学术败坏”的人能被陆以安这么惦记，堪称祖坟冒青烟。
我却依旧有些恍惚。
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再次看到。
我都快忘记了他。
三年前，我从国内科研圈隐退出国深造，因此国内了解我近况的人少之又少。
知道我结婚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只是我不知道，今天导师对我说这些话，究竟是不是陆以安的安排。
我微微皱眉，挣脱出来淡淡开口。
“钱教授，我不会接受的。这三年来，我和陆以安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静默下来。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都曾目睹，那段我苦苦追求他的时光。
那时的我刚被分到钱教授的课题组，在组会上第一次见到研二的陆以安。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眉眼深邃。
看着他条理有序坐着实验的模样，我瞬间沦陷。
从此以后的每天，我都会不经意地妆容精致地出现在他的宋围，并且记录着他的每一种喜好。
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后，他这块坚冰终于被我慢慢融化。
在他笑着答应我的追求的时候，我激动的喊声穿透了整个实验室。
所有的师兄弟都好奇地探出了头。
我立刻紧张地捂住了嘴，悄咪咪地抬头看他，生怕他会生气。
可他却只是宠溺地笑了笑，向实验室的众人官宣了我们的恋情。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几乎甜得陷入了蜜中，事事都黏在一起。
我原以为，我们会就这样携手一生。
可在我研三那年，沈姝却突然出现了。
她是陆以安的初恋，本科去了国外，今年才转入导师名下。
她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她漂亮、聪明，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优雅的疏离感，和陆以安站在一起时，仿佛天生一对。
而我，只是个笨拙又执着的追求者，靠着死缠烂打才勉强挤进他的世界。
起初，陆以安还会刻意保持距离，可渐渐地，他开始频繁地和沈姝讨论课题，甚至单独约她吃饭。
“只是学术交流。”
他这样解释。
我信了。
可那年我的生日，从未缺席过的他却突然给我发来了短信。
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
临时有事，生日快乐。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才放下手机。
朋友们已经帮我点好了蜡烛，暖黄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唯独缺了最重要的那个。
“以安师兄也太忙了吧，连望舒生日都来不了。”
闺蜜替我打抱不平。
我笑得勉强。
“没事，可能是他最近课题压力太大了。”
可心里却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
凌晨一点，我鬼使神差地抱着没吃完的蛋糕去了他的宿舍。
走廊尽头的灯还亮着，玻璃窗映出两个挨得极近的人影。
“小姝，这是我攒了三个月生活费给你买的礼物。”
陆以安将手中的名牌包包递给她。
他平日里对她都能如此大方，却连一个生日礼物都不愿给我。
女人兴奋的收下，自然又亲昵地挎上了他的手臂。
“陆学长，你真好。”
泪水盈满了眼眶，手中的蛋糕跌落在地，混乱黏腻。
我快走几步到他们面前。
“陆以安，你不陪我过生日，就是为了给她送礼物？！”
男人错愕了一瞬，皱起了眉。
“我不是和你说了有事，怎么还追到这里？”
“像你这样粘人的女人，会把男人逼死的。”
2
沈姝在一旁掩唇轻笑，眼底满是讥讽。
可对着陆以安开口时，却又是无限的柔情。
“陆学长，你不要这么说。学姐会伤心的。”我死死盯着陆以安，声音发颤。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临时有事’？”
他神色不耐，语气冰冷。
“姜望舒，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和小姝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我指着那个昂贵的包，眼泪终于滚落。
“你省吃俭用三个月给她买包，却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懒得给我？”
他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
沈姝适时地开口，声音柔柔的。
“学姐，你别误会，陆学长只是觉得我最近实验压力大，想鼓励我一下......”
“闭嘴！”
我厉声打断她，“我和他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沈姝怔了一下，随机泫然若泣起来。
“学姐，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看到她的神情，陆以安心疼得脸色骤变。
他一把将我拉开，将沈姝护在身后。
眼底是明晃晃的偏袒。
“姜望舒，你冷静一点。不要为难小姝。”
我踉跄几步，险些跌倒，抬头时，正对上他淡漠的眼神。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他的心，早就偏了。
当天晚上，他带着花来给我道歉。
我冷着脸没有接，他却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
“望舒，我知道错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攒钱给你买礼物。”
“我从没忘记过你的生日。”
月光下，那条素净的项链闪着微光。
虽然比不上沈姝的包，却满载着他的心意。
心中的怨气和不满瞬间荡然无存。
我依偎进他的怀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整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他给我戴上的，是沈姝不要的旧项链。
3
将我哄好以后，陆以安和沈姝彻底肆无忌惮起来。
他们出双入对，甚至好几次有人亲眼目睹深夜陆以安将沈姝送回宿舍。
因为有陆以安的再三保证，我始终没有对他产生怀疑。
可我没想到的是，沈姝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一看到我脖子上的项链，她就嘲讽地笑出声。
“学姐，这项链你还戴着呢？”
她指尖轻点着锁骨处，笑得意味深长，“学长没告诉你吗？这是我去年生日丢掉的旧款。”
我猛地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沈姝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情，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推到我面前。
“对了，这些也给你看看。”
照片上，陆以安和她在各种场合亲密相拥，甚至还有酒店前台的登记照。
“你以为他真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傻，好骗。”
她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那天晚上，我拿着照片质问陆以安。
他只看了一眼，就烦躁地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姜望舒，你能不能别这么疑神疑鬼？”
“这些都是借位拍的，小姝只是我师妹！”
我将脖子上带着的项链一把扯下。
剧烈地疼痛让我眉眼一颤，却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苦。
我红着眼眶看他，声音颤抖。
“那这项链呢？！你怎么解释？！”
他表情一滞，随即恼羞成怒。
“你非要这么斤斤计较？一条项链而已！”
我气得浑身发抖，“陆以安，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避开话题，盯着我冷笑一声。
“姜望舒，我早告诉过你，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不要缠得我那么紧！”
“你这样整天疑神疑鬼，跟踪偷拍，简直像个疯子！”
说完，他摔门而去。
我将项链扔向他的后背，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我不明白，为什么从前那个满眼是我的少年，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爱与不爱如此明显，我不再欺骗自己。
那次争吵后，我和陆以安陷入了冷战。
一个月后，实验室爆出了数据造假的丑闻。
那是我期盼了三年的项目终于获批的日子。
我捧着刚打印出来的实验方案，指尖都在发颤。
这个课题若能顺利完成，我就能获得去麻省理工交换的资格。
这是我从本科起就梦寐以求的学术殿堂。
可就在项目中期汇报会上，沈姝突然红着眼眶站了起来。
她举起一叠打印纸，声音里带着哭腔。
“钱教授，我要举报姜学姐抄袭我的数据。”
4
“这些结果明明是我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学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实验记录本翻到最新一页。
“你在胡说什么？”
“这些数据都是我过去三个月，每天工作到凌晨两点才得到的！”
我的声音愤怒得颤抖。
这个项目不仅关系着我的毕业，更承载着我全部的职业理想。
我决不允许有人阻挠和玷污！
陆以安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上宋四晚上，我亲眼看见你动了小姝的电脑。”
我满眼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男人。
“陆以安，你竟然为了她说出这种颠倒是非的话！”
导师冷下声音，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失望。
“住嘴！以安是我最优秀正直的学生，怎么可能撒谎？！”
“姜望舒，你太让我失望了。”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实验室的一员。我会向学校建议撤销你的学位资格。”
手指夹到的疼痛从指尖窜到心脏。
我望向陆以安，他正低头帮沈姝擦眼泪，无名指上还戴着我送他的情侣戒。
那是用我整整半年的奖学金买的，内侧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你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麻省理工的推荐信，我准备了三年......”
“陆以安，你真的忍心把我害成这样吗？”
他避开我的视线，喉结动了动。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
“望舒，做错事就要认。”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
后来我才知道，沈姝的父亲是学校董事，而陆以安正在申请留校任教。
离开学校那天，我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独自一人去了国外。
三年过去，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
可此刻看着单膝跪地的陆以安，那些被背叛的痛苦又涌了上来。
“望舒，当年的事是我糊涂。”
他举着戒指，眼神真挚。
“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再为之前的事情后悔。”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陆以安。”
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
他愣住了。
“我在餐厅洗过盘子，在便利店值过夜班，为了攒学费一天打三份工。”
“甚至因为被污蔑抄袭的那件事，我在华人圈也像是个过街老鼠一般。”
“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宋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
陆以安的脸色变得惨白。
“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我冷笑，眼底满是对男人的鄙夷。
“因为你正忙着和沈姝双宿双飞，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
他急切地解释，“我和她早就分手了，我......”
我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
“陆以安，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傻子吗？”
我抬起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眼底是无比的快意。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