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你回来吃饭吗?”饭桌上,盛年殷勤地将剥好地大虾放到男人碗里,眉眼弯弯看向他。
傅凌野抬眸,没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明天给王姨放假一天吧?我下厨给你做晚饭怎么样?”
“随你。”
傅凌野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将碗中地大虾放到嘴里,语气淡淡。
*
晚饭后,盛年进了书房,准备继续翻译法文原著。
盛老师,温岚感冒还未好,明天需要再请假一天。
收到池夫人发来的短信时,盛年刚刚打开电脑。
好的,身体要紧,好好休养。
她简短地回复了消息,合上手机。
半晌,重又打开。
从一排未备注地微信联系人里找到那一个蓝色头像,点开。
你好,何院长,明日我想探望一下林筝女士。
好的,盛小姐。
盛年熄灭手机屏幕,呆愣了半晌才重新将注意力聚集在密密麻麻法文文档上,全身心投入工作。
*
已是八月,申城老街的梧桐树早已密绿成荫,通往申城疗养院的道路安静祥和。
盛年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过来都会选择将车停在一公里外的路口,然后沿着梧桐老街晃晃悠悠走上大半个小时。
在见到林筝前的凌乱心绪,可能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得到缓解。
林筝是她血缘关系上的母亲。
但从她记事以来,她便疯得厉害。
盛年从小在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和父亲的谩骂殴打中成长起来,从未感受过母爱。
所以,她对林筝的感情很复杂。
这种复杂,一方面源于难以割舍的血缘和外婆临终前的嘱托。
另一方面,则是对不堪过去的厌恶。
这种矛盾的感情,让她每次面对林筝都会受到道德的鞭笞和良心的谴责。
如果,承认她不爱林筝,是一种羞耻。
那么,承认林筝是自己的累赘,便是一种罪恶。
盛年期待自己解脱的那天,又害怕林筝真的突然撒手人寰。
她想,如果林筝死了,这个世界她便再也无所牵挂了。
但她又不敢想象,到那个时候,她还能用什么理由支撑自己苟活下去。
疗养院闹中取静。
盛年沿着长长的绿荫走廊来到最尽头的红色房屋。
“盛小姐,你来了。”
何院长是一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女士,见到盛年便温温柔柔地迎了上去。
盛年笑着点了点头,问:“她最近怎么样?”
“林女士状态很好,已经很久没发病了。”何院长边带着盛年往里走,边说道:
“但你也知道的,这种心理创伤类精神疾病如若患者不愿意清醒,外界是很难干预的。”
盛年点头,站在房间门口朝房内看去,轻道:“谢谢院长,我想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好。”
等院长走远,盛年才推开门缓缓走进去。
早晨十点多的太阳斜射进床前的一米书桌,身形消瘦的女人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已经泛黄的《基督山伯爵》。
“这本书好看吗?”盛年偏头看向她,笑着问。
林筝闻言,缓缓抬头, 那双清明澄澈的眼眸与盛年别无二致。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将目光移到书上,像是没有听到盛年的问题,又更像是不愿意理会。
盛年早已习惯了她这般态度,浑不在意地坐在一旁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床上,自顾自地说着:“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便放心了。”
房间内传来书页缓缓翻动的声音,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厚厚的牛皮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