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脂婉陆湛的女频言情小说《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由网络作家“楚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殴阳珍珠闻言,突然眨了下眸,“真的么?”脂婉被她问得一怔,“什么意思?”“其实不止魏锦怡看出来了,我也觉得陆大人待你跟别人不一样。”殴阳珍珠促狭道。听得此言,脂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也跟魏锦怡一样,眼神不好使啊?表哥哪里就对我跟别人不一样了?”她是丝毫没有看出来。“陆大人谁都不看,却会看你。”殴阳珍珠道。脂婉好笑地说:“他看我,就对我不一样了?相比起你跟魏锦怡,他算是跟我比较熟悉,我们住在同一个府里呢,而且,你跟魏锦怡是闺阁姑娘,他若是看你们的话,才叫失礼,表哥向来重规矩礼数。”殴阳珍珠悻悻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我说不过你。”脂婉帮她拉了拉被子,“不早了,睡吧。”“嗯。”……翌日。散朝后,陆湛和段凌、殴阳磊一起出了皇宫。...
《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精彩片段
殴阳珍珠闻言,突然眨了下眸,“真的么?”
脂婉被她问得一怔,“什么意思?”
“其实不止魏锦怡看出来了,我也觉得陆大人待你跟别人不一样。”殴阳珍珠促狭道。
听得此言,脂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也跟魏锦怡一样,眼神不好使啊?表哥哪里就对我跟别人不一样了?”
她是丝毫没有看出来。
“陆大人谁都不看,却会看你。”殴阳珍珠道。
脂婉好笑地说:“他看我,就对我不一样了?相比起你跟魏锦怡,他算是跟我比较熟悉,我们住在同一个府里呢,而且,你跟魏锦怡是闺阁姑娘,他若是看你们的话,才叫失礼,表哥向来重规矩礼数。”
殴阳珍珠悻悻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我说不过你。”
脂婉帮她拉了拉被子,“不早了,睡吧。”
“嗯。”
……
翌日。
散朝后,陆湛和段凌、殴阳磊一起出了皇宫。
正要上马之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大腹便便,却一脸精明相。
他朗声叫住了陆湛,“陆大人请留步!”
陆湛回头一看,淡淡道:“陈大人有事?”
陈良才笑了笑,道:“昨日百味楼的凶手,已缉拿归案,底下的人跟本官说,能够这么顺利,全靠陆大人帮忙。”
“陈大人言重了,本官并未帮上什么忙。”陆湛不以为意。
“陆大人真是谦虚,若非你提供的那张画像,要抓到凶手,并不是易事,陆大人可是为我刑部,省去了不少麻烦,听说那张画像,是出自贵府女眷之手,本官看过了,画功着实了得。”陈良才称赞道。
陆湛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陈大人谬赞了,若没的别的事情,本官先行一步了。”
“请!”陈良才笑眯眯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从宫门骑马离开后,段凌和殴阳磊驱马与陆湛并行。
“那陈良才是什么意思?方才殿上,皇上已经说过此事,他还有必要特地到我们面前提这一茬?”段凌很是不满。
“人家受到皇上嘉奖,故意炫耀呗!”殴阳磊冷笑了声,万分不耻道,“什么好处都叫他们刑部给占据了,昨日脂表妹就不该多事,帮他们画那画像!”
“殴阳磊,你怪她作甚?”陆湛豁然转过头,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段凌也附和道:“你迁怒表妹做什么?当时是我问她们知不知道凶手的长相的。”
殴阳磊悻悻道:“是我失言了。”
这事情,确实怪不到脂婉身上。
他也是气坏了。
他们大理寺跟刑部,向来关系不睦。
尤其是那陈良才,向来喜欢与他们大理寺作对。
昨日的那件案子,若不是因为有他们几个插手,刑部未必能那么快告破并结案。
但方才在殿上,陈良才却只字不提此事,现在却假惺惺地跑来感谢陆湛,事实上,就是来恶心他们的。
“能抓到凶手,是好事,不管这功劳,落到谁身上。”陆湛淡淡道。
段凌立即道:“磊子,你得学学老陆,格局要大,得为大局着想,别为一点蝇头小利,便失了分寸,且先便宜那死胖子。”
殴阳磊被气笑了,“下回死胖子再在你跟前得意,你可千万要记住今日说的话。”
段凌:“……”
定国公府。
一大早,魏锦怡便带着陆兰来了瑶光阁,邀请脂婉和殴阳珍珠去放纸鸢。
脂婉不太想去,她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了,她想作画,但是殴阳珍珠在她屋里,她也不方便画,加上殴阳珍珠想去,她只好同意了。
几人制作好了纸鸢后,便拿到了国公府的花园去玩。
花园里有一块草地,很适合放纸鸢。
脂婉几个姑娘正玩得兴起,都没注意到魏锦怡身边的丫鬟,走过来,对她说了句什么,然后她手一松,手里的纸鸢,没握住,纸鸢便挣脱束缚,快速飘走了。
“啊,我的纸鸢!”魏锦怡惊呼一声,急忙提起裙子,去追赶。
说来也巧,那纸鸢的线绳,被池边的树枝勾缠住,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那空中飘荡的纸鸢,魏锦怡心里一急,就要上树去解线绳,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她脚下一滑,人便摔进了池子里。
“救、救命……”魏锦怡在水里胡乱扑腾,大喊大叫。
脂婉几人都吓着了。
“冬香,快去找个会水的婆子来!”回过神来后,脂婉立即吩咐道。
冬香立即去了。
脂婉三人急忙跑到了池子边。
“我家小姐不会水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
魏锦怡的丫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却偷偷地看向旁边的小径,心里暗暗着急。
脂婉没注意到丫鬟的动作,看着水里扑腾的魏锦怡,她心里一阵焦躁。
若是魏锦怡出事,定会给姨母带来麻烦。
慌乱之下,她看到一旁树上斜伸出来的树枝,连忙跑过去,想将树枝折断了,用来拉魏锦怡。
殴阳珍珠猜出她的想法,也跑过去帮忙。
等她们手忙脚乱地折断树枝时,却见陆湛几人出现在了池子旁边。
“陆世子,我家小姐落水了,还请您快点救她上来!”丫鬟声泪俱下地哭道。
看到这一幕,脂婉心里一沉。
众目睽睽的,陆湛若插手,定会叫魏锦怡趁机赖上。
魏锦怡三番两次地耍弄手段,可见姨母并没有要亲上加亲的意思。
若因为这件事情,而让魏锦怡赖上陆湛,姨母怕是会膈应。
脂婉来不及细想魏锦怡的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巧妙的安排。
她不想姨母到时难做,便急忙奔向池边,将树枝伸到水里,努力够向魏锦怡,“锦怡,你快抓住树枝,我拉你上来。”
树枝堪堪能够到魏锦怡。
脂婉一喜,忙催促道:“锦怡,快抓住!”
可不知道魏锦怡是太害怕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下子荡开了一些。
树枝本就只有那么长,她突然荡开,脂婉便够不到她了。
她心里一急,便下意识地要往前迈去。
“婉婉,当心!”殴阳珍珠在后面急声提醒道。
脂婉一惊,想收脚已经来不及。
正当她要踩进水里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伸过来,握住她的胳膊,往后拉拽了一下。
“退回去!”男人低斥一声,夺过了她手里的树枝。
霜儿连忙过去,将方嬷嬷迎了进来。
“方嬷嬷怎么来了,可是姨母找我?”脂婉问道。
方嬷嬷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来,笑道:“夫人叫老奴将这个给表姑娘送过来。”
“这是什么?”脂婉不解。
方嬷嬷直接将盒子,塞到了她手里,“表姑娘打开看看。”
脂婉本来以为是首饰,但盒子拿在手里,很轻,不像是装了首饰。
她打开一看,才知道里面装的竟是银票,都是一百两的,叠着好几张。
她眉头蹙起“姨母给我这些做什么?”
方嬷嬷慈祥地说:“夫人说表姑娘已经长大了,还交了朋友,少不得会有应酬花销,这些是给表姑娘傍身的,手里有银子,表姑娘跟朋友出门玩,也能更有底气。”
脂婉闻言,心里感动极了。
姨母总是为她考虑周全。
她合上盖子,将锦盒,塞回到了方嬷嬷手里,“方嬷嬷,你替我谢谢姨母,但是这些银票,我不要,姨母先头给的银子,我都攒着呢,不缺银子花。”
方嬷嬷一愣,随即有些着急起来,推拒道:“这是夫人的心意,表姑娘不用不好意思,赶紧收下,女孩子手里多些银子,总没坏处的。”
“我并不是不好意思,才不收的,是姨母给的太多了,我不能再要,况且,我真的不缺银子花。”脂婉道,坚决不愿意收。
方嬷嬷闻言,有些迟疑。
表姑娘的样子,不像说假,那上午魏锦怡说的那些话,肯定是故意编排表姑娘的。
脂婉很细心,一眼就看出来她神色不对,便问道:“这年不年,节不节的,姨母怎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银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方嬷嬷目光一闪,摇摇头,“没什么事情,表姑娘别多心。”
脂婉想到上午出门时,遇到魏锦怡的事情,加上魏锦怡现在住在兰院,不由她不多心,是不是魏锦怡在姨母面前说了什么?
但方嬷嬷也是魏家出来的人,肯定不愿意说魏锦怡的事情,她便也没再多问,只叮嘱方嬷嬷将银票给姨母拿回去。
方嬷嬷见她真不想要,只好拿着盒子,回去禀告魏氏了,并将脂婉说的话,都回禀了魏氏。
“……看来魏五表姑娘看错了,听表姑娘的意思,她并不缺银子花。”
“婉儿这丫头,是犟,就算缺银子,她也是不会主动跟我提的。”魏氏叹了口气。
“那这些银票还要给表姑娘送去么?”方嬷嬷问。
魏氏摇了摇头,“她肯定不会收,先留着吧,过两日,我亲自拿给她。”
“魏五表姑娘。”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丫鬟的行礼声。
站在门外的魏锦怡,一愣,她本是要抬脚离开的,但丫鬟一出声,倒是不好就这么走了。
她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托,“我端进去吧。”
“是。”丫鬟应了声,退到一旁。
屋里,早在丫鬟出声时,魏氏和方嬷嬷便打住了话头,并将盒子给收了起来。
这时见魏锦怡端着茶走进来,魏氏嗔怪道:“哪用得着你给我端?让下人端进来便是了。”
魏锦怡语气俏皮地说:“我在姨母这里白吃白喝的,正愁不能为姨母做事情呢,好不容易才逮到了这个为姨母端茶的机会,姨母可别嫌我笨手笨脚的才是。”
“你这丫头,就是爱贫嘴!”魏氏笑骂了一句,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
魏锦怡站在一旁,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心里则翻江倒海般难受。
敢情她上午在姑母面前说的那些话,是白说了?
姑母非但没有因此对脂婉有芥蒂,反而还让方嬷嬷给脂婉送银票?
她方才在门外,可是听得真切。
那脂婉还假装不要,给推拒了,但姨母过两天,却要亲自拿给她呢。
魏锦怡生气又嫉妒。
她虽是魏家嫡女,但除了每个月的月钱,家里也不会随便给她银票使。
姑母对脂婉这个孤女,也太好了。
可她还是她的亲侄女呢,来了定国公府都好些天了,也没见姑母送些珠钗布料的给她。
却对一个外人,那么大方。
魏锦怡心里冒着酸气。
一个孤女,何德何能,有这样的福分?
脂婉并不清楚兰院的事情,方嬷嬷走后,她便拿出纸笔,一心扑在画上了。
隔天,陈九来了瑶光阁。
脂婉还以为陆湛找自己有事,便让霜儿去问了。
过了一会儿,霜儿很是兴奋地跑了进来,“小姐,陈九说,世子托人帮咱们找了几间铺子,陈九现在还在外头候着呢,您若是有空,他可以现在带您去看那些铺子,若是有中意的,就可以直接租下来了。”
脂婉怔住。
表哥竟托人帮她找好了铺子?
她想起昨日在前院,表哥说的话,眼眸眨了下。
原来表哥并不是客气话。
回过神来,她立即道:“有空的,咱们现在就去看铺子。”
陆湛托人找的,那必然都是好的。
她怕迟了,人家不肯等她了。
得赶紧去看才行。
脂婉收拾一通,便出了瑶光阁。
果见陈九候在那里。
“表姑娘。”陈九态度很是恭敬。
“今日要劳烦你了。”脂婉道。
“属下份内之事,表姑娘不用客气。”陈九忙道。
“那我们出发吧。”脂婉道。
陈九点了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先行。
脂婉便与霜儿走在前头。
陈九看了眼她的身影,便收回了目光,却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番。
看来主子是真的将表姑娘当作亲妹妹看待了,才会对表姑娘的事情如此上心。
昨日在前院得知表姑娘想开铺子后,便立即托人为表姑娘寻找合适的铺子。
今日更是让他带表姑娘去挑。
能让主子这般上心的人,至今还没有。
表姑娘能被主子重视,日后想来也不会差。
加上国公和夫人膝下只有主子一个孩子,是将表姑娘当亲闺女教养的,谁若是娶了她,必定能让门庭锦上添花。
也就那傅家目光短浅,不懂得表姑娘的好处。
果然,陆湛托人找的铺子,都是极好的。
脂婉跟着陈九看了几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要租哪一间了。
“下面还有两间铺子没看,表姑娘看完后,再作决定。”陈九道。
“也好。”脂婉点了点头。
最后那一间铺子,老板还在做着生意,里面依稀有几个客人。
脂婉一踏进门,便有个声音,不甚确定地唤了一句,“脂姑娘?”
“后日的赏花宴,既是为婉儿挑选夫婿,也是为你挑选妻子,你整日穿着官服,小姑娘都被你吓跑了,当然得穿常服。”魏氏理所当然地说。
陆湛俊脸染上阴霾,对陈九道:“速去将殴阳磊拦回来。”
陈九迟疑,“殴阳少卿怕是已经登船走了……”
“将磊子拦回来,是什么意思?”魏氏不解。
陆湛:“……”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后悔,早知道,便自己亲自跑一趟徐州了,那样就不必参加什么赏花宴。
魏氏见他这个样子,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恼道:“我费心安排,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想跑?陆湛,我把话给你撂这儿,后日赏花宴上,我若没瞧见你,便随便给你挑个姑娘娶了。”说罢,她将衣袍,往他身上一扔,便带着方嬷嬷,怒气冲冲地走了。
陆湛:“……”
“世子,还要属下将殴阳少卿拦回来么?”陈九不合时宜地请示道。
陆湛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说殴阳磊恐怕已经登船离开?你还能追得上?”
陈九:“……”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赏花宴,又不是他叫夫人举办的,世子这完全是迁怒!
……
到了赏花宴那天,脂婉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了。
想着魏氏那日说的,今日会来许多青年才俊,她寻思了一会儿,便选了一件石榴红的衣裙换上。
这还是那日魏氏带她在织锦楼挑的。
她的肤色本就白,穿上石榴红的裙子,更衬得她肤白如玉,娇艳欲滴。
霜儿手巧,为脂婉梳了个随云髻,又从妆奁中取出上回在珍宝轩,魏氏为脂婉挑选的首饰,一一妆点在脂婉的发间。
“小姐,您瞧瞧,这样妆点,可还行?”片刻后,霜儿放下梳子,含笑问着自家小姐。
脂婉朝镜子中望去。
只见她的发髻前面,缀着一枚做工精细、漂亮精致的华胜,华胜上面的花朵,点缀着红宝石,璀璨生辉,一支蝴蝶形状的金步摇,斜插在她的发髻里,垂缀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明媚灵动,又不失高贵典雅。
脂婉欣赏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出门时,霜儿取来一条与衣裙同色的披帛,让脂婉挽在手臂上。
方嬷嬷正好过来接她,看到脂婉娇媚动人的模样,赞不绝口道:“表姑娘真是好颜色,这裙子,真衬您!”
“是姨母挑的衣裙。”脂婉弯唇笑道。
“夫人的眼光,向来独到。”方嬷嬷也笑道,“表姑娘既是准备好了,便先到花园吧,客人已经陆续到了。”
“好。”
脂婉跟着方嬷嬷,往花园去了。
等她们走到花园入口时,里面已经很热闹了,远远便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各种谈笑声。
“世子。”突然,方嬷嬷停下脚步,朝前方躬身行礼。
脂婉的思绪在今日来的宾客上,乍然听到方嬷嬷行礼,反应有些迟钝地朝前面看去。
就见月洞门处,矜贵的男人,正负手站在那里。
许是听到方嬷嬷的声音,他侧头看了过来。
脂婉的眼睛,便不期然地撞入了他的深眸中。
脂婉一怔,回过神来,卷翘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嘀咕:怎么又碰见表哥了?
但人还站在那里,她又不能转身走,便只好上前两步,福身一礼,“婉儿见过表哥。”
“嗯。”陆湛低沉地应了声,目光自她身上掠过,淡淡道,“进去吧。”说完,他人便率先进了花园。
脂婉暗松了口气。
等陆湛走了有七八步远了,她才慢吞吞地迈步进了花园,远远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花园时,里面的交谈说笑声,便消失不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二人身上。
姑娘们,面色绯红,偷偷看着陆湛,公子们,则满目惊艳地看向脂婉。
“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寺卿大人呢。”有姑娘小声懊恼,早知道陆湛会出现,她今日应该再仔细打扮一下的。
“那小姑娘是谁?”有公子看着脂婉,好奇问道。
“听说是定国公夫人的远房侄女。”有消息灵通的,立即为大家解惑。
脂婉跟在陆湛身后,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
有几个世家子弟,看到陆湛,立即上前与之攀谈。
“寺卿大人。”
陆湛停下脚步,朝几人微微颔首。
正在与人寒暄的魏氏,这时也看到了儿子和脂婉,却直接略过儿子,对脂婉招了招手,“婉儿。”
脂婉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表哥,见他与客人寒暄,便脚步不停地走向魏氏,向她福了福身,“姨母。”
魏氏看着她这身打扮,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她家婉儿,天生丽质,随便妆扮一下,便美得不可方物。
魏氏颇有些自豪,这可是她养出来的姑娘呢。
“你怎么会跟那逆子一起来?”魏氏拉住脂婉的手,低声问道。
她口中的逆子是谁?自不用说,指的是陆湛。
“在月洞门外遇上了。”脂婉亦是小声回道。
魏氏恍然,“原来如此。”目光看了眼儿子,见他还在与客人寒暄,忙对方嬷嬷道,“林姑娘来了么?”
“没见着。”方嬷嬷摇头。
“快让人去府门外候着,人一来,立即报来。”魏氏吩咐道,好不容易逮着儿子,万不能让他再找借口搪塞了。
她很看好林姑娘,相信儿子见了,应当会喜欢。
方嬷嬷去安排了。
“今日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婉儿你可要仔细瞧瞧,瞧到中意的,可要与姨母说。”魏氏转头小声嘱咐脂婉。
脂婉一脸害羞地垂低了头,细声细气地应道:“知道了,姨母。”
魏氏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去玩吧。”
脂婉便带着霜儿,在花园里逛了起来。
才走到水榭边,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突然走过来,朝她揖了一礼,“在下王泽仁,脂婉姑娘有礼了。”
脂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福身一礼,“公子有礼了,请便。”说完,她便带着霜儿进了水榭。
“小姐,王公子跟进来了。”霜儿拉了拉脂婉的袖子,小声提醒。
脂婉回头一看,果见王泽仁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她顿时警惕了起来,“王公子还有别的事么?”
王泽仁打开折扇,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她的脸看,赞叹道:“脂婉姑娘真是在下生平仅见,最好看的女子。”
霜儿面色变了变,迅速挡在脂婉跟前,“王公子,还请自重。”
王泽仁不耐烦地伸手推开她,斥道:“有你什么事?”目光看向脂婉时,眼底闪过淫邪的光,不以为然道,“我打听过了,你不过就是寄居在定国公府的一个孤女,本公子愿意多看你一眼,是你的福气,怎么样,给本公子做妾吧,本公子定会好好疼你。”
果然,魏氏接着道:“本来这种事情,我不该同你说,但是你家里没别的亲人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跟你商量。”
脂婉先是有些怔愕,毕竟这太突然了,她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姨母才会给她说亲。
转而想到嫁人的好处,她心头又有些窃喜。
只要嫁了人,她就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也必不会再做那些……羞耻的春梦了。
思及此,她乖巧道:“婉儿但凭姨母做主。”
魏氏握紧了她的手,“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明日起,姨母便开始帮你张罗了,你放心,姨母肯定为你选好的夫婿。”
“多谢姨母。”脂婉感激道。
魏氏笑道:“你跟姨母说说,你心里对未来夫婿,可有什么想法?比如,你想选什么样的郎君做夫婿?我也好照着这方面去找。”
脂婉俏脸烫了下,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梦里,男人挺拔的身量,劲瘦的窄腰,有力的臂膀……
她的脸越来越红,突然醒悟过来,她老做那种梦,一定是因为太缺男人了。
魏氏见她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以为是害羞了,乐得笑出声来,揶揄道:“脸怎么那么红?”
“婉儿……”脂婉回过神来,刚开口说得两个字,发现嗓音有些哑,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异样,待平缓后,才细声细气地说,“婉儿没有什么想法,婉儿相信姨母的眼光。”
她的嗓音,本就偏柔,说这话时,更给人很乖巧的感觉。
魏氏听了,又是开心,又是欣慰,但还是道:“不管怎么样,你的想法最重要,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姨母说。”
看着长辈关怀慈爱的神情,脂婉嘴唇动了动,差点脱口而出:我想找高大有力的男子。
幸好她还有理智,及时刹住了。
她那话说出来,姨母定要认为她轻浮。
脂婉暗暗拍了下心口,做出害羞的样子,嗓音略微压低了些,“姨母,我想嫁……斯文有礼的男子。”
嫁斯文有礼的男子,才符合她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
她不知道的是,陆湛的耳力很好,她即便压低了声音说话,他在内室中,也依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想到小表妹,那稚嫩的脸,说出想嫁斯文有礼的男子的模样,陆湛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小丫头才多大?
看样子,外间两人的谈话,没那么快结束,说的又是女儿家的闺房之事,他实在不宜再听下去,便轻咳一声,从内室中走了出去。
看着从珠帘后走出来的男人,脂婉整个人都傻了。
表哥怎么会在内室?
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以及说的话,她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啊,她刚刚说的那句话,表哥没有听到吧?
脂婉觉得很丢脸。
她本就红透的脸,此时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脖颈,脑袋也垂低到了胸前。
“陆湛,你的礼数呢?”魏氏不满地瞪着儿子,显然对于他突然出来,很是不满。
“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陆湛淡声道。
魏氏闻言,无话可说。
儿子确实很忙。
陆湛离开时,脚步顿了顿,忽然侧头对魏氏道,“不还是个孩子么?找婆家,是不是过早了些?”
脂婉一怔,抬起头来,却只看到男人离开的背影。
魏氏有些恼,又有些无可奈何。
这个儿子,向来特立独行,又有主张,旁人的意见,是一点也左右不了他。
想到儿子说的话,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总不能,像你一样,二十五了,都还不娶妻吧?那样像什么话?”
说着,魏氏便头疼地揉起了额头。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独不肯娶妻。
和他同龄的人,孩子都会跑会跳了。
生怕脂婉受了他影响,忙又对脂婉道:“你别听表哥的,他自己不娶妻,还想拦着你,咱们也不是要马上嫁,咱们可以慢慢挑,等到挑到了好的,再谈论婚事。”
脂婉的脸,依旧很红,她压下心头的羞臊,乖巧道:“嗯,婉儿都听姨母的。”说完,见魏氏不甚舒服的样子,便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体贴地说,“我给姨母按揉一下吧。”
魏氏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我们婉儿乖巧懂事。”
脂婉见她没拒绝,便将手搓热,然后为她按揉起了太阳穴。
她的力道适中,按得魏氏很是舒服。
没多久,魏氏的眼皮耷拉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脂婉见状,慢慢停下了动作。
方嬷嬷取来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魏氏身上。
然后两人便悄悄出去了。
到了门外,方嬷嬷笑着夸奖道:“表姑娘的手法真好,怪不得夫人老夸您。”
“那是姨母抬举我。”脂婉谦逊道。
方嬷嬷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家里没人了。
“既然姨母睡着了,我便先回去了。”脂婉道。
“老奴送送您。”方嬷嬷连忙道。
“才几步路,不用麻烦。”脂婉制止了。
从兰院出来后,脂婉带着霜儿,走去了花园。
已经春天了,花园里百花齐放,蝴蝶飞舞,一派春和日丽的景象。
脂婉站在一株玉兰树下,见地上落了许多花瓣,便蹲下来,将地上的花瓣,拣起来,拿帕子包着。
她很喜欢玉兰花的香味,每年都要晒一些,做成香囊。
霜儿也蹲下来,帮着一起捡。
捡着捡着,一双脚突然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那双脚便用力地碾着地上的玉兰花。
原本好好的玉兰花瓣,瞬间被碾得稀烂。
脂婉抬起头,看到陆馨那张布满恶意的脸时,并不是很意外。
整个定国公府,也只有陆馨会干这样愚蠢的事情。
“脂婉,你竟落魄到需要捡地上的花瓣来制香了么?我们国公府薄待你了?”陆馨居高临下地看着脂婉,脚尖故意踢了踢地上碾烂的花瓣,语声嘲讽。
对方明显的找茬,令脂婉眉心轻蹙了下,不过她没说什么,只低头惋惜地看了眼地上坏掉的花瓣,站起身来。
她拍了拍裙裾,没有理会陆馨,带着丫鬟,转身便要离开。
陆馨见状,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立即冲上前,拍掉了霜儿手里装着花瓣的帕子。
霎时,一包花瓣全掉在了地上。
不等霜儿反应过来,那丫鬟便三两下地将花瓣给踩烂了。
听到这里,殴阳磊三人,也不禁对二人的遭遇,产生了同情。
两人本是青梅竹马,若非小翠的势利兄嫂,二人早就成亲,过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
但——
殴阳磊眉头一皱,沉声道:“就因为郭勇那么对你们,让你们心怀恨意,所以那晚,你们便合起伙来,偷走了那位军士的匕首,杀了郭勇,让那位军士背锅。”
钟氏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辩解道:“那晚之前,我们从没想过要杀死郭勇,是郭勇不是人,军士来投宿的前一天晚上,郭勇疯狂地折磨我,还让我和阿祥,当着他的面……做那个,我们生不如死,可按照郭勇的要求做后,他竟还扬言说,等我们的孩子再大一些,便要折磨我们的孩子,让孩子跟我们一样受罪。
我们怕啊,所以才对郭勇起了杀心……”
殴阳磊三人,听得心惊不已。
那郭勇还真是禽兽不如,折磨二人还不够,还想打孩子的主意。
“那你们就没想过要逃?或是报官?”
“怎么没想过?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小翠和郭勇是过了婚书的,在官府有登记,我们根本无处可逃。报官也没用,郭勇跟官府的人有关系。”阿祥沮丧道。
“所以你们二人合计后,打算在第二天杀死郭勇,为了让钟氏有不在场的证据,便让她回了娘家,而你则躲在客栈中,伺机行动,正好那晚军士来投宿,钟氏不在,郭勇少了消遣的乐子,便与军士喝起了酒。
等到郭勇喝醉回屋,你便偷了军士的刀,杀了郭勇,嫁祸给军士?”殴阳磊有些怒其不争地说。
阿祥惭愧地垂低了头,“我本来不想嫁祸给那军士的,但怕官府的人查到我和小翠身上,我自己倒不怕死,但不想小翠母子被我连累,是我对不起那军士,但这一切,都跟小翠无关,杀人的是我,嫁祸给军士的也是我。”
殴阳磊三人重重叹了口气,对二人感到同情之余,又恼恨阿祥的作为。
“你们本是受害者,你们的遭遇,也很让人同情,但你们用错了方法,还让军士背锅,险些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这都是我的主意,跟阿祥无关,阿祥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遭受这些,还请大人,放过阿祥,就让我为郭勇抵命吧。”钟氏苦苦哀求。
“不,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杀死郭勇的也是我,所以为郭勇抵命的应该是我,还请大人法外开恩,不要牵连小翠。
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娘啊。”阿祥悲怆说着,便“砰砰砰”地给三人磕起了头。
殴阳磊心有不忍,尤其是看到钟氏怀里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时,有一刻,竟产生了动摇。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清明。
沉声道:“杀郭勇的虽不是钟氏,但她是知情者,也算是帮凶,事后,她还隐瞒真相,包庇你,致使那位军士蒙冤被判刑。你们的命是命,那军士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根据大辰律例,知情不报者,也要受到刑罚!”
错了就是错了,必须受到律例的严惩。
否则,对被蒙冤的军士来说,何其不公平?
思及此,殴阳磊心底的那一丝不忍,也淡去了。
阿祥面若死灰。
钟氏却坚定地拉住了他的手,“阿祥哥,要死,我们一家人一起死,生不能在一起,死后至少可以在一起。”
阿祥转头看着她,而后重重点了点头,伸手将她和孩子,搂在怀里,“嗯!”
看着面若死灰的二人,殴阳磊终究忍不住,轻咳一声道:“钟氏虽然知情不报,还包庇真凶,但不至于被判死刑,最多会被杖责,关押三个月。”
……
京城,定国公府。
自从魏氏同脂婉说了招赘的事情后,她自己便上了心。
虽然姨母说,银子的事情,不必她操心,但她还是想自己也能赚些银子。
之前她便动过卖画册给书肆的想法,却因为傅家赏花宴,而耽搁了下来,后来又因为臀部受了伤,便待在屋里养伤了。
这日,她感觉臀部已经不疼了,还让霜儿帮忙查看过,上面的淤青也已经散了,便决定拿着画册出门去书肆问问。
霜儿得知她要出门,想陪着一起去,却被脂婉拒绝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宜到处跑,我今天让冬香陪着一起去便是。”
霜儿只得作罢。
脂婉拿上画册,带着冬香出了府门。
她直接去了殴阳珍珠带她买话本的那家书肆。
这家书肆名叫和旭书肆,铺子分为上下两层楼,规模很大,什么种类的书都有,购书的人颇多。
脂婉没让冬香跟进去,只让她在门外候着。
一进到书肆,她便直接找上了书肆的掌柜,并表明了来意。
书肆掌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虽然她脸上戴了幂篱,但听声音,便知是位年轻姑娘。
在看过脂婉递来的画册后,掌柜收起了散漫的态度,将脂婉请进了内堂相谈。
再次从书肆出来时,脂婉还有些不敢置信。
事情竟如此顺利。
她作的画,全卖出去了,并且,那金掌柜给出的报酬,很可观。
她头一次卖画,且又是那样香艳的画,怕人家不收,所以今日只带了十张。
可没想到,人家看完后,便全收了去,还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那金掌柜还说,若她手里还有类似的画,他还收,让她尽快再画些送来。
她今日只是来试一下的,没想到,书肆还真的收。
脂婉冷静过后,又感到欣喜。
若是书肆一直肯收她的画,那她很快便能攒下银子,到时候养自己的赘夫,应该并不成问题。
候在书肆外头的冬香,见脂婉出来后,闷头往前走去,连忙跟了上去,“表姑娘。”
脂婉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来冬香还在等着自己,歉意道:“让你等久了。”
冬香摇了摇头,“奴婢也没等很久。倒是表姑娘,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脂婉笑道:“没有。”
她心情好,正好见街边有卖糖画的,便买了三串。
一串给了冬香,一串自己吃,还有一串,是给霜儿带的。
冬香看着手上精致的糖画,有些舍不得吃。
“吃吧,不吃会化掉的。”脂婉提醒。
她自己手里的是蝴蝶形状的,看起来漂亮极了。
其实,她都有些舍不得吃。
因为吃得慢,回到定国公府时,糖画还是完整的,只是变薄了一些。
下了马车,脂婉便举着糖画,准备进府门。
谁知要迈门槛时,里面竟走出来一个人。
脂婉吓了一跳,连忙闪避。
可她人虽然闪避及时,但手里的糖画,却还是碰到了对方的衣袍。
陆湛也没料到会碰到人。
他低头看了看衣襟上沾到的糖渍,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陆湛一走,殴阳珍珠惊叹道:“婉婉,你的记性可真好,当时那样的情况,竟然还能完全记下凶手的模样,甚至连凶手身上的衣饰,都记得一清二楚。
还有你这画功,也真是了得,把那凶手原原本本地给画出来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官府有了这画像,要抓捕凶手,就容易多了。”
脂婉惊讶地看着她,“你刚才在隔壁,不是说,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么,怎么这会儿,又知道了?”
“我当时吓坏了,扫是有扫过一眼的,但记不住,现在看了你画的画像,我就想起来了。”殴阳珍珠理所当然地说。
脂婉:“……”
没多久,冬香买着鞋袜回来了。
脂婉穿上了新鞋袜,冬香便将那旧的包起来,拿去处理掉了。
穿上新的鞋袜,脂婉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她正要叫冬香去看看陆湛忙完了没有,便见陆湛推门走了进来。
“表哥。”脂婉乖巧地唤了一句。
陆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见她面色已不像先前那么苍白,便开口问道:“能走么?”
“可以的。”脂婉忙道。
“嗯,那走吧。”陆湛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见脂婉要走,殴阳珍珠立即拉住了她的手,“我跟你们一起走。”
想着方才殴阳磊一直也没过来,怕是有事情耽搁了,无法送珍珠回去,便点了点头,“好。”
“婉婉,我感觉我今天晚上会做噩梦。”殴阳珍珠紧紧挽着脂婉的手,“要不我今晚去你那里睡,我们俩也好壮胆?”
脂婉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张嘴想拒绝。
她时常会做那种梦,昨晚上还梦了。
要是珍珠跟她一起睡,她如果又做起了那种梦,会不会被她发现?
见她不说话,殴阳珍珠保证道:“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噜,也不会说梦话。”
到嘴要拒绝的话,脂婉改成了,“我……可以的。”
“就知道你最好了。”殴阳珍珠心中欢喜。
出了包间,两人才知道,整个百味楼的客人都走光了,到处都是巡查的官差。
一个刑部的官员,看到陆湛,立即拿着画像上前,“陆大人,这画像,您是从何得来的?”
“家里女眷画的,事发时,她们正在包间里用膳,与凶手正面碰上了。”陆湛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
那官员闻言,便朝他身后的几个姑娘打量了一眼。
见打头的两个姑娘都戴着幂篱,遮得严严实实的,显然是未出阁的姑娘,便自觉地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多瞧,“今日多谢陆大人了。”
陆湛见官差将百味楼里里外外都排查过了,一无所获,却还耗费人手在这里,便提点了一句,“听家里女眷说,凶手在杀完人后,一点也不着急,还大摇大摆地的,显然未将官府放在眼里,如此的猖狂,想来人还留在京城,你们手里现在有凶手的画像,若你们动作足够快的话,兴许还来得及将人缉捕。”
那官员心头一凛,连忙朝他揖了一礼,“多谢陆大人提点,下官这便亲自领人去缉捕!”
陆湛略一颔首,没再多言,带着脂婉几人正要走出百味楼,却在这时,几个官差抬着一个木板,也正好要出去。
那木板沉甸甸的,上面还盖着白布,末尾处没盖严实,露出一双男子的鞋子。
看到这情景,脂婉吓得慌忙往旁边避让。
那白布下的,显然就是那死者。
官差这是要将人抬去官府。
想到那死者的死状,脂婉小脸发白,害怕极了。
她只顾着避让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陆湛。
慌乱之下,她竟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男人。
陆湛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撞过来,她的脑袋在他的胸膛上磕了一下,隐约有什么柔软挨擦过他的手臂。
意识到那是什么,陆湛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冷了几分。
他迅速将人扶好,又极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这一幕,就发生在须臾间,快得没人注意到。
“吓死人了。”
殴阳珍珠的声音,拉回了脂婉的神识。
这才发现,那死者已被抬出去了。
可想到刚刚发生的小插曲,脂婉幂篱下的脸,红得似要滴血般,同时心里惴惴不安。
她真的没注意到陆湛,加上她一只手臂,被殴阳珍珠挽着,避让时,便不那么灵活。
谁能想到,她会撞到表哥怀里?
表哥会不会以为,她想勾引他?
意识到这一层,脂婉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霜白一片。
“走吧。”这时,陆湛冷沉的嗓音响起。
脂婉再抬头时,男人已率先走出去了。
她咬了咬唇,心里更加不安了。
回到定国公府,脂婉向陆湛福了福身,“今日多谢表哥照拂。”
“应该的。”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完,便径直走了。
脂婉的面色白了几分。
看来,方才的事情,还是让表哥心里有了芥蒂。
“你表哥真冷淡!”殴阳珍珠搓了搓胳膊。
“他素来如此。”脂婉收住思绪,强笑了一下。
“是么?方才在酒楼里时,我还觉得他有些人情味了,难道是我的错觉?”殴阳珍珠奇怪道。
脂婉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对冬香道:“你去跟姨母说一声,珍珠今晚想留宿在瑶光阁。”
“是。”冬香立即去了。
殴阳珍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要留宿的事情,有些不妥,毕竟脂婉自己都是寄住在国公府的,现在又带人回来住,难免魏氏不会有微辞。
想着,她担心道:“陆夫人会不会不高兴?我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吧?不然我还是回去算了。”
脂婉拉住她,“不会的,姨母不会介意,她反而很高兴,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殴阳珍珠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脂婉回了瑶光阁。
青云居。
陆湛才走进书房,后脚,陆均便来了。
“大哥。”陆均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礼。
“二弟是有什么事么?”陆湛看着他,询问道。
脂婉一僵。
转头看去,竟见陆湛和段凌站在身后。
二人显然是刚到。
脂婉隔着幂篱,飞快地看了眼陆湛。
男人容色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绪。
但脂婉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偏偏段凌,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朝殴阳磊喊道:“磊子,恭喜你啊。”
脂婉窘迫不已,刚要解释,便见殴阳磊满脸为难地走了过来,轻咳一声,委婉道:“那个……表妹,我并不想入赘。”
脂婉错愕地看着他,“我没……”
“别急着拒绝嘛磊子,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小表妹肯让你入赘,你应该好好珍惜机会才是。”段凌先一步开了口,打断了脂婉未说完的话,语气满满的揶揄。
殴阳磊闻言,忍不住看了看脂婉,脸上为难之色愈重。
脂婉见他们误会越来越大,急得小脸通红,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要殴阳少卿入赘的意思,是珍珠听岔了。”
“啊?我听岔了?”殴阳珍珠愣住。
脂婉拼命点头,似乎这样,能让她说的话,听起来更可信般,“我只是告诉你,姨母打算让我招赘,并不是说要让、让殴阳少卿入赘,我、我脑子没那么不清楚。”
她只是一个孤女,无权无势,而殴阳磊则是平西侯府的世子,又是大理寺少卿,她怎么会异想天开到让他给自己当赘夫?
她压根就没想过。
听得此言,殴阳珍珠很是歉疚,拉着她的手道:“对不起,我理解错了,你别那样说自己,你很好,真的,要不是我家里这一代,就只有哥哥一个男丁,我是很赞成他给你入赘的。”
殴阳磊听到这里,气得想抽她一顿。
这个臭丫头,还真会慷他人之慨!
她赞成?
她几时能代表他了?
“殴阳珍珠!”殴阳磊忍无可忍,斥呵了一声。
殴阳珍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殴阳磊被气笑了,瞪着她道:“你还有理了?若不是你理解错了脂婉表妹的话,还瞎嚷嚷,我们能误会?”说着,又瞪向段凌,“还有你,就爱瞎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刚刚害他以为,脂婉表妹真的看上了他,想招他做赘夫。
他心中欢喜,又惶恐。
主要是他也没想过要给人当赘夫啊。
而且他家中也不会同意。
他怕辜负了脂婉表妹的厚爱。
现在知道是误会,他松了口气。
段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难得的没有反驳他的话,他收了笑意,向脂婉揖了一礼,“小表妹,我方才失言了,还请多担待,今日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不用了啦。”见对方这么诚恳,脂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小事而已。”
一直没说话的陆湛,这时,突然开口道:“他乱说话,向你赔罪也是应该的,你不必跟他客气!”
脂婉眨了下眸,意外地看着他。
殴阳珍珠晃了晃她的手,小声道:“别拒绝啊,百味楼的菜可好吃了,但太贵了,现在有人买账,一会儿我们可以点他一大桌,吃个过瘾。”说着,她还咽了咽口水。
殊不知,她说的话,都叫段凌听见了。
他似笑非笑地瞅了殴阳珍珠一眼,“那我要不要给你点个两大桌啊?”
“不用了,一桌就……”殴阳珍珠话说到一半,便意识过来,赶紧躲到了脂婉身后。
段凌哼笑一声,看向脂婉,一脸诚恳道:“小表妹别推辞了,难得有机会能让我请你们,我很荣幸,快进去吧。”
话已至此,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了,脂婉只好道谢,“那多谢段少卿。”
段凌大手一挥,“不客气。”
因为男女有别,段凌便要了两个包间。
脂婉和殴阳珍珠在一个包间,他们三个男人在另一个包间。
殴阳珍珠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好酒,还让跟着的几个丫鬟,也坐下一起吃了。
百味楼的菜,虽然贵,但味道是真的好。
脂婉跟着魏氏来吃过几次,所以知道这里掌勺的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厨。
“婉婉,你试试这个酒,这酒听说是西域那边来的,叫葡萄酒,价值千金,今日是沾了段凌的光,不然我们可喝不上。”殴阳珍珠说着,拎起一旁的小酒壶,往墨绿色的杯子内倾倒入葡萄酒。
然后端了一杯给脂婉。
脂婉接过。
盛酒的器皿,杯身是墨绿色的,上面还有天然的纹饰,杯壁很薄,能看见杯子里的液体。
见她在打量杯子,殴阳珍珠抿了一口酒,说道:“这杯子,叫夜光杯,里面盛入酒,放在月光下,会发光,用来盛葡萄酒,最合适不过了。”
脂婉听得稀罕。
不过杯子确实漂亮,红色的酒液,注入其中,也是好看极了。
她听说过葡萄酒,但还没喝过。
想着,她低头浅抿了一口。
入口时微微有些酸涩,但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甘甜,带着浓郁的果香味。
那厚重浓郁的酒香,让她有些着迷,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她想着既然叫葡萄酒,那便是果酒,应该不会喝醉人的,便慢慢地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
殴阳珍珠见她喝完了,又给她倒了一杯。
“没有多少,咱俩分着喝掉,别浪费了。”
脂婉也觉得葡萄酒好喝,便没有推辞。
可两杯酒喝下后,没多久,她便感觉头有些晕了。
她撑了撑额头,刚要说话,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救、救我……”
脂婉被吓了一跳,酒立即醒了,殴阳珍珠和几个丫鬟,亦是被吓着了。
冬香还算沉稳,立即起身挡在两个姑娘面前,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赶紧出去!”
“血、好多的血……”这时,殴阳珍珠突然尖叫出声。
脂婉心头一凛,朝那人看去,果见那人身上流了好多血。
一时间,几人都惊慌起来。
不等她们做出反应,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男子,手里握着匕首,朝前面那男子逼近。
脂婉见状,失声叫了出来,“小心!”
“噗!”
她话音刚落,那人手里的匕首,便扎进了男子的身体。
对上姨母殷切的眼神,脂婉顿了下,如实道:“傅世子家世好,品貌也出众,但我……高攀不起。”
魏氏听不得她如此自贬的话,眉头蹙起。
在她看来,婉儿可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不许说傻话!只有别人配不上你,没有你配不上的人!”魏氏发自内心道。
脂婉被她这话逗笑了,以帕掩唇,轻声笑道:“多谢姨母抬举,但是傅家……还是算了。”
先不说家世匹配不了,她心里也并不喜欢傅宏毅那样的男子。
另外,可能是她太敏感了,那日她去见傅夫人,虽说傅夫人并没多说什么话,但她能感觉得到傅夫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轻视。
傅夫人既轻视她,又怎么会让傅宏毅迎娶她?
她倒是能感觉得到,傅宏毅对她有好感,但不过是冲着她这副皮囊罢了,又有几分真心?
她虽然想早点嫁人,好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但也不会头脑发热地去够不对等的婚事。
眼下,林氏突然登门,怕是没好事。
魏氏见她无意傅家,本来因为林氏登门而生出的欢喜,霎时殒灭了。
“我知道了,但人家既已上门来,我便先去看看,你在花园里多逛逛,若是觉得累,便先回去。”
“好。”脂婉乖巧地应了下来。
魏氏离开花园,径直去了前厅。
前厅。
林氏刚喝了一口下人端来的茶水,便见魏氏进来了,赶忙起身行礼,“陆夫人,妾身冒昧登门,叨扰了。”
魏氏淡淡道:“坐吧。”
林氏顿了下,坐回座位,悄悄看了眼魏氏冷淡的面容,心里不禁有些迟疑。
魏氏对她的到访,显然不甚欢迎。
这是为什么?
若是瞧不上她宣平侯府,昨日又怎么会让府中的几个姑娘赴宴?
她以为,魏氏肯让府中的姑娘赴宴,对她宣平侯府,是满意的。
所以按理来说,她今日亲自登门,魏氏不应该是这样的冷淡态度才是。
林氏感到费解,在心里斟酌了片刻,开口道:“陆夫人,听说脂婉姑娘昨日在敝府别院的桃林中摔伤了,妾身深觉不安,今日特备了些薄礼,想看望一下脂婉姑娘。”
魏氏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只是一个意外,倒是让傅夫人费心了,不过婉儿还在养伤,不宜见客,还望傅夫人体谅。”
林氏闻言,心里倒没多大失望。
她本来也不是要见脂婉,只是寻着这个名目,上门试探魏氏的意思罢了。
“既然如此,那便让脂婉姑娘好好养伤。”
魏氏知晓脂婉无意傅家,便不想再应付林氏,遂开口道:“傅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听出来她已有逐客的意思,林氏暗暗着急。
她假装没听懂魏氏的话,讪笑道:“外面都说陆夫人待脂婉姑娘,视若己出般疼爱,昨日见着脂婉姑娘,见她被养得那般水灵乖巧,就知道外面的人,没有胡说,陆夫人真是慈悲心肠呢,对昔日旧交之女,也能这般亲厚。”
听对方夸脂婉长得水灵乖巧,魏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婉儿像她娘,天生丽质,性情温婉乖巧,好养得很,我就担了个好名声罢了,实际上,婉儿都不需要我费心什么。”
林氏目光闪了闪,笑道:“陆夫人太谦虚了,把一个孩子教导成人,麻烦事可不少,亲闺女尚且不好教导,更何况是这半道来到身边的……想来陆夫人这些年,也没少受累,加上脂婉姑娘也已经及笄,这往后,还得为她张罗婚事,准备嫁妆……”
魏氏不喜欢听她说脂婉是麻烦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冷淡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只生了陆湛一个儿子,膝下无女,早已把婉儿视作自己的亲闺女,为她张罗婚事,准备嫁妆,我甘之如饴,并不觉得是什么麻烦。”
林氏听出来她话语中的不悦,忙道:“我这人说话直,喜欢有什么说什么,陆夫人可别见怪。”
魏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傅夫人没什么事的话,请自便吧,我还有事情,失陪了。”
林氏见她要走,顿时急了,忙道:“陆夫人且慢。”
“我不喜欢兜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魏氏不耐烦道。
林氏攥了攥手心,心里很是不舒坦。
她好歹是宣平侯的夫人,这魏氏也太不客气了。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只能压下心头的不满,开口道:“不瞒陆夫人,我家宏毅,对脂姑娘颇有好感,只是奈何家里已为他选了王家的姑娘,做正妻,若是您同意,我家宏毅愿意迎娶脂婉姑娘为侧室。
聘礼的话,我们会比照给王家的,绝不让脂婉姑娘受委屈,到时候进了府,也会如珠如宝地对她,必不会让她吃一点亏,陆夫人大可以放心!”
林氏觉得,聘礼比照正妻的给,已经很给定国公府面子了,魏氏没道理会不同意。
况且以她家的门楣,虽然进府只是侧室,那也比嫁去小门小户做正妻,要风光得多。
脂婉只是一个孤女而已,即便寄养在定国公府,那也不是定国公府正经的小姐,没有世勋贵族愿意娶她进门的。
但做则室的话,就挺合适的。
况且她家宏毅,品貌出众,年纪轻轻,便已经是礼部的郎中了,前途无量,京中多的是闺秀想嫁他,便是做侧室,也多的是人抢着要。
那工部员外郎的庶女张玲珑,就惦记着给宏毅做妾。
脂婉这样的孤女,能给世勋贵族做侧室,是她莫大的福气,怕是高兴得晚上都要睡不着觉了。
林氏越想越得意,却在这时……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林氏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懵了。
陈嬷嬷慌忙上前扶住她,“夫人!”
“你当我定国公府是什么地方?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跑来这里狗吠!”魏氏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林氏缓过神来,气得不轻,“陆夫人,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要不要听听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我对婉儿视若己出,却还敢跑来糟践她,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不就是想讨打么?”魏氏怒声道。
林氏攥紧手心,强忍着怒意道:“脂婉不过就是一个孤女,身份摆在那里,虽然只是让她做侧室,但我傅家绝不会委屈她,势必风光将她纳进门。倒是陆夫人,你凭什么打人?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殴阳磊示意两个同伴继续蹲守,自己则悄然下了屋顶,直奔店主妻子钟氏的屋子。
到了窗台下,殴阳磊沾湿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只见屋里,钟氏投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男子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来?我好害怕……”
“我怕别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对你不利,去外头躲避了一阵子。”男子温声宽慰完钟氏,又道,“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会闹你么?”
“小浩很好,很乖。”钟氏擦了擦眼泪,拉着男子坐到床边,看床上熟睡的孩子。
那孩子才几个月大,生得白白胖胖的。
男人一脸疼爱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
“阿祥哥,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你带我们母子离开这里吧?”钟氏期盼地看着叫阿祥的男人。
“好。”阿祥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答应了,“其实我这段时间没在红石镇,一是为了避风头;二也是为了找去处。我打听到白云镇是个不错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近,那里没人认识我们,若我们到那里去生活,就再也不用怕别人的目光了,我们带着孩子,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真的吗,阿祥哥?”钟氏欢喜得流下了眼泪。
“是真的,小翠。”阿祥将她抱入怀里。
钟氏道:“那明日,我们就将这客栈盘出去。”
“好。”阿祥应了声,低头欲亲吻钟氏。
外面的殴阳磊看到这里,连忙撞开屋门,闯了进去。
再不闯进去,就要看到不可描述的画面了。
同一时间,屋顶上的两个同伴,也飞身而下,一同进了钟氏的屋子。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三人,钟氏惊得面色发白,紧紧抓住了阿祥的手。
阿祥将她护在身后,喝问三人,“你们是什么人?”
殴阳磊心情复杂地拿出一个令牌,“我三人,乃大理寺的官员,奉命来此,调查杀死郭勇的真凶。”
听得此言,钟氏吓得差点晕过去。
阿祥尚能稳住,冷冷道:“我看你们是冒充的,杀死郭勇的真凶,早就被抓起来,还被判了秋后问斩,哪里还需要再调查?”
“那位返乡的军士,根本不是真凶,而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凶手,是你,阿祥!”殴阳磊亦是冷冷道。
阿祥强自镇定道:“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你与钟氏有私情不说,另外这个孩子,也是你们二人所生。”殴阳磊指了指床上仍旧熟睡的孩子道,“那郭勇定是撞破了你二人奸情,又得知孩子非他亲生,你们为了灭口,便将他杀了,还嫁祸到那位返乡的军士身上。”
此言一出,阿祥和钟氏的面色都变了,尤其是钟氏,满脸的泪水,哆嗦着唇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事情的真相如何,你们还不如实交代?”殴阳磊大声喝斥。
见事情已经败露,阿祥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郭勇确实是我杀的,但这件事情,跟小翠无关!”
见他承认了,殴阳磊对身后的两个同伴道:“先将他押回去,听候发落。”
两个同伴刚要上前,钟氏却突然像疯了般撞向二人,嘶声大喊,“你们谁也不能带走他,要带走他,除非我死!”
三人都被她的疯状吓了一跳。
两个同伴本能地想将钟氏踢开,却没想到阿祥突然起身挡在了钟氏面前,两个同伴便踢到了他身上。
阿祥瞬间摔倒在地上。
“阿祥哥——”
钟氏凄厉的喊声,将床上熟睡的孩子都给吵醒了。
“哇”的一声,孩子大哭起来。
钟氏看看儿子,又看看阿祥,眼圈一红,也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殴阳磊顿时头疼不已,沉声呵斥道:“好了钟氏,赶紧安抚孩子。”
阿祥也表示自己没事,让钟氏去抱孩子,钟氏才慌不迭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在母亲怀里,霎时便不哭了。
殴阳磊看了看三人,沉吟片刻,拖过椅子坐下。
“你们若有冤情,可向本官报来,本官会酌情处理。”
听得这句,钟氏像是有了主心骨般,将孩子往阿祥怀里一塞,便跪了下来,然后开始解衣裳。
殴阳磊三人,眉心跳了跳,赶忙制止,“不可,色诱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钟氏苦笑了一声,“三位大人多虑了,妾身只是想让几位看看身上的伤。”说罢,她便一把扯开了身上的寝衣,顿时,她身上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便映入三人眼中。
钟氏身上,竟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有鞭伤、烫伤、还有刀伤,严重的地方,还凹陷进去,像是被剜掉了皮肉。
三人震惊到失语,“你这是……”
钟氏凄楚道:“这些都是郭勇打的……”
“什么?”三人惊诧。
钟氏突然歇斯底理起来,“郭勇他是个魔鬼啊,他根本不是人,平日里表现的憨厚老实,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你们当他为什么前头娶过好几个妻子,都没能有个一儿半女?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能人道,前头的几个姐姐,说不定也是被他折磨至死的……”
殴阳磊听得皱眉,“可我怎么听说,你原本是要被兄嫂卖去青楼的,是郭勇见你可怜,才将你买了下来,是你想报恩,才嫁给他的。”
“对,他确实救了我,但我心里早已有了阿祥,本是想以后攒了银子,还给郭勇的,但郭勇却在我的酒里下药,等我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跟他睡在了一个被窝,我只以为自己失了身,郭勇又口口声声说会对我负责。
我无颜面对阿祥,便与郭勇成了亲。
郭勇对外宣称,说我知恩图报,是为了报答他,才嫁给他的,人人都夸我有良心,却不知道,我每晚都要承受郭勇的折磨。
他拿鞭子抽我,用火烫我……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偏偏脸上,他从不动我,所以外人看到的都是完好的我。
那晚,返乡的军士路过红石镇,便到了这里投宿,郭勇与他一见如故,当晚喝了不少酒。
可回到屋里,郭勇却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拿我发泄。
我被他打得遍体麟伤,心里满是恨意,便趁他睡着时,偷了军士的匕首,将他杀了。
是我杀了郭勇!他本来就该死!”
说到最后,钟氏大吼出声。
殴阳磊三人怔住。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杀人的竟是看起来柔弱的钟氏?
难道是她压抑了太久,才会做那种梦,在梦里宣泄自己?
可为什么,梦里的男人,总是同一个?
而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脂婉想不通,便不再想了。
与此同时,青云居。
陆湛亦是刚醒来。
想到梦中发生的事情,他的剑眉紧蹙。
他越发觉得,那个女孩儿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她会是哪家的闺秀?
陆湛若有所思着。
他看了看沙漏,见已经是寅时了,便没打算再睡,起身洗漱穿戴,准备上朝。
出门时,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严谨、清明。
……
脂婉起晚了。
半夜醒来后,她先是睡不着,快天亮时,又睡了过去。
用早膳时,她有些精力不济。
霜儿见了,便关心道:“小姐身子可是不适?吃完早饭后,再去躺躺?”
脂婉摇了摇头,“不躺了。铺子虽然租下来了,但咱们还没想到要卖什么,另外,铺子的事情,我得跟姨母说一声。”
霜儿闻言,便没再劝。
脂婉吃完早饭,便去了魏氏的院子里。
魏锦怡正坐在院子里做绣活,见她来了,目光一闪,放下手里的活,起身道:“婉儿妹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陪姨母说说话。”脂婉说完,没再理会她,径直去了魏氏的屋子。
魏氏正在翻一本花名册,见她来了,忙对她招手道:“婉儿来得正好,你来帮我看看这些闺秀。”
脂婉闻言,愣了下,姨母又要为表哥挑选媳妇?
她瞥了眼后面跟进来的魏锦怡,见她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隐约明白了姨母的用意。
“好呀。”她乖巧地应了声,走到魏氏身边坐下。
“这个长得有福气,肯定能生养,让她给你做嫂嫂,你觉得如何?”魏氏指着册子上,一个长相端庄大气的姑娘,笑眯眯地说。
脂婉纤长的睫毛眨了下,还没说话呢,魏锦怡便嫌弃地开口了,“姨母,这个也太胖了,表哥肯定不会喜欢。”
“瞎说,这哪叫胖啊?这叫有福气,姑娘家就是要肉肉的,才好看,瘦得跟竹竿一样,才不好呢。”魏氏说完,才想起来什么,看了眼魏锦怡瘦得跟麻杆一样的身形,皱眉道,“锦怡,别怪姑母多嘴,你这也太瘦了,平时多吃些,让自己长胖一点。”
脂婉低下头,掩住了唇边的笑意。
魏锦怡面色僵住,低头打量了眼自己。
她瘦一点,哪里不好了?
时下的闺秀不都追求弱柳迎风么?
她这腰是腰,腿是腿的。
别人还夸她,有江南女子的柔婉呢。
姑母真没眼光!
她心里感到恼怒,偏偏不敢反驳姑母的话。
看到一旁坐着的脂婉,她目光一动,本来想拿她说事的,却发现她杏脸桃腮,容貌绝美,偏偏又不会太瘦。
粉嫩嫩的脸上,有肉感,却不显得胖,胸也是鼓鼓囊囊的,看着很有料。
这一打量,魏锦怡心里更酸了。
长得跟个狐狸精一样,真讨人厌!
她忍不住道:“婉儿妹妹倒是长得挺有肉的。”
脂婉闻言,看了她一眼。
对方眸中的敌意,让她有些莫名。
魏锦怡说得委婉,其实是想说,她长得胖吧?
脂婉瞥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地说:“那是因为姨母疼我,给我好吃好喝的,我不长肉,哪对得起姨母?”
魏锦怡噎了下。
魏氏笑着将目光转到脂婉身上,发现这丫头,近来又长开了些,眉目含春,整个人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魏氏忽然看得愣住了。
脂婉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她的袖子,“姨母?”
魏氏回过神来,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我家婉儿,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心里却道: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小子,婉儿如此好模样,做她的夫君,可有福了。
脂婉脸微红,“姨母别打趣我。”
魏锦怡看着二人间的融洽,险些将手里的帕子给揉烂。
魏氏笑了一会儿,见魏锦怡杵在那里,想了想,便道:“锦怡也来帮我一起看吧。”
这样,这个丫头应该能死心了吧?
昨日魏锦怡给儿子送吃食一事,方嬷嬷都告诉她了。
虽然儿子有礼有节,拒绝了魏锦怡的示好,但就怕这丫头死心眼。
所以她才故意拿出这个花名册来,就是想让魏锦怡知难而退。
“婚姻大事,这样太草率了,万一表哥不喜欢呢?”魏锦怡忍不住道。
魏氏心道:就算是天仙站在儿子面前,儿子也是不会动心的。
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魏锦怡死心?
其实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直接绕过儿子,给他娶个妻。
但她深知,儿子主意大,她若那么做,必定惹来儿子不悦。
这般想着,她嘴上却道:“我是他母亲,婚姻的的事情,自然是我做主,我觉得好就好。”
“姑母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表哥的感受?”魏锦怡忿忿不平。
魏氏有些不耐烦道:“你不想帮忙看,便回屋去。”
魏锦怡心里恼怒极了,转而看向脂婉道:“表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也不帮忙劝劝姑母?”
脂婉讶异道:“劝什么?”
魏锦怡噎住。
她跺了跺脚,“我去找表哥过来。”说完,便跑了出去。
魏氏连忙向方嬷嬷使了个眼色。
方嬷嬷点点头,带人跟了出去。
魏锦怡终于走了,脂婉松了口气。
魏氏却有些郁闷,“真是叫她爹娘给惯坏了。”
脂婉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岔开话题道:“姨母,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什么事啊?”魏氏立即感兴趣地问。
“我在华容街那里租了一间铺子,以后想做点营生。”脂婉道。
魏氏有些诧异,“铺子已经租好了?”
“嗯,是表哥帮忙找的,昨日已经租好了。”脂婉回道。
魏氏听说陆湛帮忙租的,很是高兴,“总算他还有一点用处,晓得帮妹妹。”
“姨母别那样说,表哥人很好的。”脂婉正色道。
“我还头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很好。”魏氏被逗乐了。
脂婉有些窘,“表哥只是看着冷而已,心肠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托人帮她找铺子,还让陈九为她忙前忙后的。
“夫人,世子来了。”这时,方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脂婉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果见陆湛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就来得这样巧?
她心里一阵窘迫。
幸好她方才没说他的坏话。
她赶忙起身行礼,“见过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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