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我听到高跟鞋走路的声音和陈泽迷迷糊糊的梦话。
「谁啊?谁的电话?」
半晌,拿手机的人说话了。
「嫂子,我是陈总的秘书周依,他喝多了,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
我很久没说话。
浑身血液都好似凝固了。
直到手机那端传来一声轻笑。
「嫂子,我听泽哥说,你双亲俱在,却是继父养大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愿意接管前妻的孩子,这可太稀奇了,真是个大好人。」
「只可惜,好人一般都不长命。」
不等我说话,周依继续道。
「哦对了,我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听说嫂子和陈总是大学时候认识的,那时候还挺年轻吧?」
「忘了告诉你,我大学毕业才一年,还没结婚,比现在的你年轻些,也更有优势一点。」
「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永远都喜欢嫩一点的身体。」
「人总要有自知之明,你说对吗?」
4
陈泽赶来医院的时候,爸爸的遗体已经推进了太平间。
他宿醉才醒,下巴上的胡茬乱糟糟的。
来得急,衬衣纽扣都错了一个位置,正好露出锁骨上点点殷红。
看到独自坐在长椅上的我,他怔了一下。
「爸呢?」
我没理他,目光落在ICU外泛着冷意的灯光上。
光线散落,好似随时都要化作千万把锋利的刀,每一把都在试图隔空凌迟病人家属。
属于我头上的那把,眼下算是真的落了下来。
我爸被推出来的时候,其实看着还行。
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反倒比之前病怏怏的样子好看很多,浑浊的眼睛里甚至多了一点光。
他摘了呼吸机,艰难拉着我的手说话。
「静静,别哭。」
「爸那天听到陈泽和别的姑娘打电话了,或许你也晓得,只是瞒着我。」
「爸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
「不要担心没人爱你,爸爸永远爱你。」
这话一出,我到底没忍住哭出声来。
这个小老头是个傻的,亲生父母都不管的小孩,他非要抢过来养。
哪怕是生命走到尽头,最关心的依旧是我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