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踏入仙门,是个下着雨的清晨。
山门高耸入云,像是要将人隔绝在尘世之外。
掌门的目光淡漠,仿佛每一个新弟子都不过是尘埃。
我低着头,紧紧抓住包袱的角。
包袱里有从乡下带来的干粮,还有小伙伴送的泥偶。
他们说那是可以保平安的神像。
可神像一点都不神。
修仙的第一课是打坐。
我腿麻得厉害,却不敢动。
师兄说不能乱动,否则气机乱了,会走火入魔。
我不懂什么是气机。
只知道全身像针扎一样疼。
第二天练的是吐纳。
呼吸要绵长如丝,气息要通畅如竹。
可我一吸气就打嗝。
大师姐皱了皱眉头,说我根骨太差。
我不明白根骨是什么。
只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块废木头。
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我睁着眼看着屋顶。
耳边回荡的是师兄冷冷的训斥。
我想起狗娃在稻草堆里翻滚的笑声。
想起二丫拿着木剑跟我打架的模样。
想起牛大哥带我骑水牛去河边捉鱼。
他们都说我以后会飞上天变仙人。
可仙人好冷,冷得像风刮进骨头里。
第三天学的是御剑。
我的剑飞不起来,只会在地上打转。
师父摇头,说我没有剑缘。
我不知道缘是个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我手心全是汗,脚底也发软。
吃饭时,饭菜寡淡如水。
没有村里婶婶煮的咸鱼香。
没有爷爷种的辣椒拌豆腐。
只有一碗白粥,和半根咸菜。
我咽下去,觉得连眼泪都没味道了。
其他弟子都不说话,脸上冷冰冰的。
我想跟他们讲讲牛大哥下河打水蛇的事。
可他们看我像看一个笑话。
有个小师弟在夜里偷偷哭。
我没去安慰他,我怕我自己也哭出来。
第四天开始抄经。
经书厚得像砖头,一页一个字地抄。
手酸了,背也弯了。
但我不敢停,停下来就会被责罚。
墨汁洒了一滴在纸上。
我想起小时候给村长写对联,也是这样洒了一滴。
那时候村长笑着摸摸我头,说:“没事,小崽子有天赋。”
可现在师父冷着脸说:“心不静,难成道。”
我没说话,只低头擦去墨迹。
午后山风吹进窗子。
我看着远处的云海,想起家门前的芦苇荡。
那时候我们躲在芦苇后面捉迷藏。
我藏得最好,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
现在我也想躲起来,可哪里也没地方躲。
夜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