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迟云深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发现双腿一直发抖，根本无法站立。
但还是梗着脖子辩解。
“吸血鬼一族现在只剩婳婳一个人了，她能去哪？”
“这里就是她的家！”
老管家沉默了，眼神中多了一丝怨怼。
“可是迟总，这里真的是夫人的家吗？”
一句话，让迟云深如遭雷击。
眼前的荆棘地，曾经是一片玫瑰园。
火一样的玫瑰，娇嫩，又充满野性，一朵朵绽放，在月光下像一颗颗宝石。
这是婳婳最喜欢的花，她也如玫瑰一样，热烈、奔放，充满神秘与危险。
什么时候，这里只剩荆棘的？
他一阵恍惚，好像看见那日就在这屠戮的婳婳族人。
好像是玫瑰与吸血鬼的独特感应。
吸血鬼的血一旦落在了玫瑰上，玫瑰就会即刻枯萎，月光一照，便化作齑粉。
在这里，他亲手杀了婳婳的族人，毁了她的玫瑰园，烧了他们的孩子……这里早就成了她的噩梦，哪里还是她的家？！
可迟云深突然感到了一些愤怒。
吸血鬼害死他爷爷，他杀吸血鬼也算血债血偿。
他好心帮婳婳摆脱吸血鬼身份，等婳婳变成人类，一定会觉得当人类真好，一定会后悔生下了吸血鬼儿子。
他一直都是为婳婳好，怎么她就不能理解一下自己呢？！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老管家突然开口。
“迟总，您还没出生时，我就跟着您爷爷走南闯北了。”
“您爷爷救助吸血鬼时我也在。”
回忆往事，他那张布满皱纹，永远紧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位喜欢穿红裙子的小吸血鬼。”
“可能刚学会走路，调皮，也不会飞，为了救一只猫，爬到树上下不来。”
“我和您爷爷路过时，正在树上抱着猫哭，看见人类非常紧张，一直对着我们龇牙，也和小猫崽似的。”
“但她到底还是个小孩，我们说救她，她马上就信任我们了，乖乖地等我们把她抱下来，还说了‘谢谢’。”
听到这，迟云深愣住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婳婳时，她也是一袭红裙，玫瑰一样的耀眼。
什么时候，她再也没穿过红裙呢？
这时老管家收起了笑。
“迟总，当年您爷爷救的，就是夫人。”
“不是吸血鬼害的你爷爷，而是吸血鬼猎人！”
“当时的小吸血鬼为了感谢我们，带我们去了她的古堡。”
“可吸血鬼猎人一直埋伏在周边，他们笃定古堡里有宝物，也笃定小吸血鬼把宝物当作报恩送给了你爷爷。”
“迟总，吸血鬼不害人，人才会害人啊！”
虽然迟云深心里知道爷爷的事无法真怪到吸血鬼头上。
但是他的仇恨需要安放。
他没有勇气仇恨自己的同类，而这充满神秘色彩，生活在黑夜里的“异族”，便显得格外合适。
多年的仇恨化作尘埃四散，迟云深再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不远处盘旋的零星几只蝙蝠，还在嘲笑他的懦弱。
这时，吴瑶瑶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云深哥哥，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跑出来了，别叫人家担心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