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槐树下,母亲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角上绣着歪扭的“小满”二字。
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小蓝叫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堆满纸箱的木架,纸箱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半面墙的涂鸦——用蜡笔涂得乱七八糟的小人,扎双马尾的女孩牵着短发女孩,下方歪歪扭扭写着“阿蓝和小满”。
她的头痛得要裂开,恍惚看见五岁的自己蹲在槐树下,身旁的小女孩穿着蓝裙子,辫梢沾着槐花,可无论如何回忆,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咔嗒”——楼下传来铁门晃动的声响。
小蓝叫握紧手电冲下楼梯,却见玄关空无一人,那排赤脚泥印不知何时消失了,地砖上只剩几瓣枯萎的槐花。
她忽然注意到,铁门内侧的禁言符上,每一张都画着极小的眼睛,用红笔点在“禁”字的缺口处,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手机在裤兜震动,来电显示“姑姑”。
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想起葬礼上法医说姑姑坠楼时攥着半片槐树叶,指甲缝里嵌着陈年的红绳碎屑。
通话被自动挂断,紧接着短信提示音响起,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衣柜第三块木板,藏着你第一次说谎的证据。”
二楼主卧的衣柜漆色斑驳,木纹间卡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
小蓝叫按捺着颤抖的手指,撬开第三块木板,掉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半支烧剩的蜡烛、三枚桃核手链,还有张幼儿园奖状——“林小婉小朋友荣获‘乖乖宝贝’奖”。
她盯着奖状上的名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里早已模糊,母亲说她七岁前总生病,连名字都记混了,所以才改叫“小蓝叫”。
奖状背面用红笔写着:“1995年8月15日,阿蓝说没看见小满。”
日期下方画着歪扭的火苗,火苗里蜷缩着个小人。
小蓝叫忽然想起,火灾后的第一个月,父亲总在深夜敲她的房门,盯着她的眼睛问:“小满是不是还在衣柜里?”
那时她总说“没有”,因为母亲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阿蓝乖,小满去很远的地方玩了。”
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是有无数只蝉正从墙缝里钻出来。
小蓝叫猛地转身,看见衣柜门不知何时合上了,门缝里渗出微弱的光,映出个晃动的影子——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