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那只蠕动的蛊虫。
它丑陋,泛着不详的红光,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留恋。
只有冰寒,彻骨的冰寒。
他将最后一个琥珀取出。
那琥珀,像凝固的泪滴,里面封存的,是又一段被他亲手遗忘的时光碎片。
最后一段。
他在虬结盘错,如同盘龙般的老银杏树根下,挖开了冻得坚硬的泥土。
泥土冰冷,带着死亡的气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琥珀埋入。
覆上泥土。
如同埋葬一段旧梦。
埋葬所有关于她的,不完整的记忆。
他抬起眼。
视线穿过漫天飞雪。
飘落的枯黄银杏叶上。
竟隐隐显现出模糊的字迹。
像是墨迹渗透纸张。
又像是风雪吹拂出的痕迹。
蘅。
芷。
蕙。
若。
那些名字。
那些,都是她的名字。
她一次次轮回,一次次燃烧生命,一次次被他遗忘的身份。
采药女的音容笑貌。
隔着三百年的时光。
隔着一次又一次的遗忘。
依旧清晰,却又遥远。
像是在雪中凝结的幻影,随时可能破碎。
树根上。
缠绕着无数陈旧的青丝。
它们早已失去了光泽。
枯黄,干涩,与泥土纠缠,难分彼此。
那是她每一次轮回,每一次耗尽生命,留下的痕迹。
三百年。
无数次的新生与死亡。
无数次的相遇与离别。
这些发丝,是她存在的证明。
但在那些结痂般的旧痕旁。
竟有新芽,顽强地破土而出。
嫩绿的叶子,蜷缩着。
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带着一丝怯意。
脆弱。
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顽强的生命力。
怀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挖出蛊虫,剥离生命本源的痛苦,正在迅速吞噬他。
死亡的阴影,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悄然笼罩。
他伸出枯槁的手。
那只手,瘦得只剩下骨头,皮肤紧贴着骨骼。
他轻轻握住一片新生的碧绿叶子。
冰凉的触感。
带着泥土与雪的寒意。
却奇异地,带来了一丝慰藉。
一丝生命的暖意。
就在他生命力即将耗尽之时。
指尖的鲜血,滴落叶片。
殷红的血珠。
在碧绿的叶片上,显得异常醒目。
血珠并未散开。
反而沿着叶脉流动。
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
勾勒出奇异的纹路。
血纹交错。
繁复,古老。
竟形成了一幅星图。
紫微垣。
帝星之所在。
变故陡生。
埋葬琥珀之地。
坟墓突然裂开。
咔嚓。
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