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靠港。
就是那样,停在了一片黑雾尽头。
前方,忘川。
水是黑的,不流,也不动。
那是一片血水翻腾的黑河,乌鸦低鸣,岸边排着长队。
我认出了他们。
喑井村那个被拉入井里的男人、灯塔下点灯的女人、那个让我亲手写供词的童年友人,还有……那个新娘,抱着红盖头,面无表情地站在最后。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停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乘客开始下船。
他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走下去。
没有谁哭,也没有谁说话。
他们一个个走到川边,低头,把手中残破的赎罪录,投入水中。
赎罪录沉了。
人,跟着沉下去。
他们自愿的。
像是终于走完了什么路,终于可以……消失了。
我站在最后。
船票忽然自己燃起来。
没有火苗。
只有一团冷冷的黑光,把整张纸吞掉。
赎录缓缓合上,封面处浮出一排金字:悔事满百——舟主更替条件已达成“你可愿认罪?”
船夫的声音从忘川那边传来。
他站在水中,半身已没入黑雾,声音遥远得像是在水底——却又那么清楚。
“你可认罪?”
我闭上眼。
脑海里是一页页闪回。
红盖头。
死者名。
被烧掉的风筝。
用人血抄录的密文。
我说:“我认。”
风起了。
船身开始沉。
“但我更愿意——还。”
我抬起头,看着那片忘川。
“如果他们的死,是我写下的。”
“那我愿意,把我的命,用来一页页偿还。”
“他们该走。”
“我留下。”
船夫没再说话。
他退了一步,消失在黑水中。
12我跪坐在舵前,火灯悬空而起,浮在我的头顶,焰芯处浮现出我自己的脸。
血字流转,镌刻成舟令:舟主更替·淬魂起灯我身后的船舱门慢慢打开,一股冷风吹出。
船夫走了出来。
他披着那件千年不换的破斗篷,斗笠下依旧是那只裂口的嘴,和那双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的眼睛。
可这一次,他抬头了。
他看着我。
没有笑,也没有冷淡。
他只是慢慢摘下斗笠。
斗笠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像被什么剥掉了一整层皮,只剩下血线交织的空白面具。
他把斗笠交到我手中。
斗笠上,内圈浮现三个漆黑的字:舟主签他声音低得像是在耳骨里爬。
“冥舟每百年需一心骨镇船。”
“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