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哨》

第1章 风吹草动

乌云压城，遮天蔽日。鹅毛大雪像瀑布一样从天而降，凄厉的狂风卷起尚未落地的雪花，在阴郁的灰幕下扭曲旋舞。男人透过餐馆的窗子，向外凝视，喃喃道“变天了。”几步开外，伙计杵在前台盯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发呆。挺着大肚腩的老板从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眼指向十二点钟的时针，敲敲桌子。“看什么呢？不干活了？”伙计往老板那张面露不悦的大脸凑了凑，悄声说道“那个人点了牛排也不吃，一直盯着外面看。我瞅他不对劲。”顺着伙计眼神的方向，老板瞥见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梳着利落背头的年轻背影。他走过去，看着已经凉透的牛排，笑嘻嘻的问“先生，是对本店的菜品不满意吗？”吴底默不作声，继续一下一下戳动着手里的叉子。这时，一名身型低矮的老头冒雪走进了街对面的理发店。一会儿，理发店老板出门，左顾右盼一番，关门上板。吴底旋即起身，戴上墨镜，走到前台拨通电话，“是我，他回来了，行动吧。”而后对老板笑道“菜不错。”转身离去。随着特务破门而入，理发店里传来几声枪响，接着一具满身血孔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正是刚才关门的店老板，跟在后面的是那个双手抱头、哆哆嗦嗦的低矮老头。“老弟，多谢了！这家伙是原汪伪政府中央委员王克敏的干儿子，抗战那会儿一直卖咱们的情报，王克敏自杀后他就躲了起来，我们找了大半年。早知道你有门路，早找你了。”“见面礼。初到北平，还请哥哥多多关照。”吴底接过军统北平站行动组组长麻金生递过来的烟，看着滴到雪地上的斑斑血迹，长长的吐出了一缕轻烟，内心翻江倒海。1946年1月 北平由美国出面旨在调停国共内战的军调处刚刚成立。国民党代表团首席代表由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军统）副局长郑介民担任。蒋介石一直以郑介民制衡戴笠，这在军统内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双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监视。而号称“盖世太保”的戴笠，在安排郑介民身边眼线的人选上，也下了一番功夫。此次随国民党代表团北上调停的人员中即有一位戴笠的亲信——吴底，身份是国民党代表团参谋长蔡文治的秘书。郑介民是复兴社元老，不但在军统内根基深厚，而且精于谍报研究，为人谨慎，接近他绝非易事。蔡文治则不同，他头脑清醒、英语流利，曾随蒋介石参加开罗会议，是蒋的嫡系幕僚，却不属于军统这个圈子。既能近距离监视郑介民，又不容易暴露，用蔡文治秘书这个身份作掩护再合适不过了。当时，郑介民表面进行调停，暗中却向解放区大量布置特务。1946年2月，郑介民指示特务混在由冀中解放区逃出来的地主恶霸组